车子驶进虞家大门时,虞听晚的心莫名沉了一下。
刘耀文熄了火,却没立刻下车,只是侧过头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:“还在生我气吗?”
虞听晚避开他的目光,推开车门:“没有。”
声音很淡,听不出情绪。
刘耀文看着她的背影,张老师嘴,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,默默跟了上去。
管家看到他们回来,明显松了口气,连忙迎上来:“小姐,耀文少爷,你们可回来了,我让厨房留了早餐。”
“不用了,没胃口。”虞听晚摆摆手,径直往楼上走。
刘耀文看着她的背影,眉头微蹙,对管家低声说:“把早餐热着,她晚点可能会吃。”
说完,他也跟着上了楼。
虞听晚回到房间,反手锁上门,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。
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,不是系统惩罚的那种尖锐疼痛,而是一种钝钝的、弥漫开来的闷痛。
那个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唇上,刘耀文眼底的偏执和脆弱反复在脑海里交织,让她头痛欲裂。
【我到底该怎么办?】
就在这时,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,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:
【宿主请注意,任务进度严重滞后,目标人物情感锚点持续绑定错误对象,已偏离核心任务轨道。】
虞听晚浑身一僵,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【系统?】
【根据任务条例,给予宿主最后警告。】系统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,【七十二小时内,若无法引导任务目标情感转向原书女主,并推动其偏执因子针对非宿主对象发展,系统将强制执行记忆清除程序。】
虞听晚的心脏猛地一缩:“记忆清除?什么意思?”
【清除宿主在本世界的所有记忆,强制脱离当前任务,传送至下一任务世界。】
“那……那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呢?”虞听晚的声音有些发颤。她突然想起自己穿书前,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样子——医生说,她的身体机能正在快速衰竭,如果意识一直无法回归,肉体很快就会……
【本世界为虚拟任务空间,宿主脱离后,虚拟身体将自动消散。】系统顿了顿,抛出更残酷的信息,【需特别提醒:宿主现实世界肉体与意识绑定度已低于临界值,若强制执行记忆清除并传送,现实肉体将因意识长期游离而判定为生理死亡。】
“生理死亡”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虞听晚脑海里炸开。
她猛地站起来,手脚冰凉,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:“你说什么?死亡?!”
【是的。】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,【请宿主认清现实:完成任务,是你唯一的生路。】
虞听晚跌坐在床上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死亡。
她从没想过,任务失败的代价会是这个。
她一直以为,大不了就是被惩罚,就是任务失败,却没想到,会赌上自己真实的生命。
【所以……我没得选了?】
【宿主仍有七十二小时时间纠正任务轨迹。】
系统的声音消失了,只留下虞听晚一个人在房间里,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包裹着。
她看着窗外,阳光明媚,院子里的玫瑰开得正艳,刘耀文正蹲在花丛边,小心翼翼地给花浇水,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。
就是这个少年,这个她一直试图扭曲三观、试图推开的少年,此刻却成了决定她生死的关键。
【必须让他爱上苏清颜……必须让他的偏执转向别人……】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,勒得她喘不过气。
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意味着她必须亲手把刘耀文推给别人,意味着她要亲眼看着他对另一个女生产生偏执,意味着她要彻底斩断他对自己的所有念想。
这对刘耀文来说,无疑是又一次残忍的伤害。
可一想到“死亡”两个字,她所有的犹豫和不忍都被碾碎了。
【我想活着……我想回到我自己的世界……】
虞听晚深吸一口气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疼痛让她保持清醒。
她站起身,走到镜子前。
镜中的女生脸色苍白,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【刘耀文,对不起。】
【这一次,我不能再心软了。】
下楼时,刘耀文已经浇完了花,正坐在客厅里,面前放着一杯温牛奶,显然是给她准备的。
看到她下来,他立刻站起来,眼神里带着期待:“你醒了?牛奶给你热过了。”
虞听晚没看那杯牛奶,径直走到他面前,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:“刘耀文,我们谈谈。”
刘耀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:“谈什么?”
“谈我们的关系。”虞听晚避开他的目光,声音冷得像冰,“我想,我们需要划清界限。”
刘耀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攥紧了拳头,声音有些发颤:“划清界限?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就是,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,不要再对我做奇怪的事,不要再说奇怪的话。”
虞听晚一条条地列出来,每说一句,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,但她强迫自己没有停顿,“我们只是主仆关系,仅此而已。”
刘耀文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,像被狂风暴雨熄灭的烛火。
他看着她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挤出一句:“为什么?就因为……那天的吻吗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虞听晚抬起头,迎上他的目光,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冰冷而陌生,“刘耀文,你该醒醒了。我从来没有,也永远不会喜欢你。你对我来说,不过是寄人篱下的陌生人。”
“陌生人……”刘耀文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,像是在咀嚼什么苦涩的药片,眼底的光彻底熄灭了,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,“所以,你之前对我的所有……都是假的?你带我去派对,你帮我赶走小混混,你……”
“都是假的。”虞听晚打断他,狠心说出更残忍的话,“带你来派对,是想让你看看自己有多卑微;帮你赶走小混混,是不想脏了虞家的地;至于其他的……不过是看你可怜,偶尔施舍的善意罢了。”
她看到刘耀文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,脸色白得像纸,嘴唇颤抖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,像被人从高处狠狠推下,摔得粉身碎骨。
虞听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,疼得她几乎要窒息。
她强迫自己别过脸,不敢再看他的眼睛。
【对不起……刘耀文……对不起……】
“我知道了。”
过了很久,刘耀文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沙哑得几乎听不清,带着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麻木。
他转身,一步步往门口走,背影佝偻着,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生气,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。
走到门口时,他停了一下,却没有回头,只是低声说:“以后……我不会再烦你了。”
说完,他推开门,走了出去,任由门在身后缓缓关上,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虞听晚站在原地,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,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。
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她捂着脸,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。
【刘耀文,对不起……】
【我只是……想活着啊……】
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,可虞听晚的世界里,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。
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有些东西,真的被她亲手打碎了。
而她,只能沿着这条铺满荆棘的路,继续走下去。
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