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陈两家倒台后的第三个月,浮城的商界格局正在重建。
林砚浠接手了父亲留下的产业,白天在会议室里和元老们周旋,晚上对着账本核对到深夜。
马嘉祺则暂时搁置了重返舞台的计划,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,帮她梳理人脉,处理那些棘手的灰色地带事务。
这天深夜,林砚浠刚送走最后一波访客,桌上的加密电话突然响了。
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没有归属地,只有一串代表最高级别的红色代码——这是父亲当年为应对跨国危机留下的紧急联络方式。
“林小姐,”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,带着生硬的中文口音,“我们是‘黑曜石’,对贵市的港口开发很感兴趣。沈从山留下的空缺,总需要有人填补。”
林砚浠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“黑曜石”——这个名字在国际灰色地带如雷贯耳,以资本渗透和强硬手段闻名。
说白了,就是想把浮城的码头变成他们洗钱和走私的新据点。
“浮城的事,由浮城人自己决定。”她语气平静,指尖却在桌下攥成了拳。
对方轻笑一声,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:“林小姐刚接手家业,或许还不清楚局势。我们手里有几份文件,关于令尊当年被迫和沈从山的合作……若是公开,林氏的声誉怕是撑不住。”
电话被挂断的瞬间,林砚浠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。
她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,黑曜石敢找上门,必然做足了功课,父亲留下的产业根基未稳,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冲击。
马嘉祺端着热咖啡走进来,看到她苍白的脸色,立刻放下杯子:“怎么了?”
林砚浠把刚才的通话内容告诉他,看着他瞬间沉下去的脸,缓缓开口:“他们要的是码头控制权,而我,不能让浮城变成第二个被他们啃噬的地方。”
“我陪你一起应对。”马嘉祺毫不犹豫,“黑曜石再厉害,也不可能在我们的地盘上为所欲为。”
林砚浠却摇了摇头,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。
夜色深沉,码头的灯塔在远处明明灭灭,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。
“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林氏,是我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你不一样,你本可以离开浮城,回到你该在的舞台上。跟着我,只会被拖进更深的泥沼。”
马嘉祺皱紧眉头:“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了?从一开始,我们就……”
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”
林砚浠打断他,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,眼底藏着翻涌的痛楚,
“马嘉祺,你父亲的仇已经报了,你该有自己的人生。而我,必须留在这,守住浮城,守住我爸妈用命护下来的东西。”
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,推到他面前——是她之前托人联系的海外经纪公司合约,她已经悄悄帮他签好了字。
“这是……”马嘉祺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,下周的机票。”林砚浠别过脸,不敢看他受伤的眼神,“就当……就当我们从没一起闯过沈宅,从没在渔船上看过日出。”
马嘉祺猛地攥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:“林砚浠,你在说什么?我们说好要一起看海的!”
“那片海,你替我去看就好。”她用力甩开他的手,声音终于带了哭腔,“黑曜石的手段有多狠,你根本想象不到!”
我不能让你有事,绝对不能!
她冲进洗手间,锁上门,任由眼泪汹涌而出。
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,狼狈不堪。
她何尝想这样?
只是站在风浪口上,她能做的,只有把最在乎的人推开,推向安全的地方。
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,随后是马嘉祺压抑的怒吼,再然后,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。
林砚浠靠在门板上,滑坐在地。
她知道,这一次,他是真的走了。
第二天,林砚浠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公司,只是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彻夜未眠的疲惫。
元老们看着她,欲言又止——马嘉祺没来,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,已经传遍了整个管理层。
“林总,”助理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份报告,“码头的几个合作方突然提出终止合同,说是收到了‘不可抗力’的通知。”
林砚浠翻开报告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黑曜石的动作比她预想中更快,显然是想用商业手段逼她就范。
“通知法务部,准备应对违约诉讼。”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涩意,“另外,把我父亲当年和欧洲船运公司的合作资料调出来,我要亲自去一趟布鲁塞尔。”
她要去寻找能和黑曜石抗衡的力量,哪怕这条路注定孤立无援。
出发去机场的前一晚,林砚浠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,只有一张照片——
马嘉祺站在海边,身后是初升的朝阳,和他们在渔船上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没有文字,却像一句无声的承诺。
林砚浠把手机握紧,塞进风衣口袋。
车窗外,浮城的灯火次第亮起,温柔又坚韧。
她知道,前路必然荆棘丛生,但只要想到这片土地上曾有过的守护与抗争,她就有勇气走下去。
至于那个转身离开的人……或许在某个清晨,当她扛过所有风雨,会在码头的尽头,看到他带着海的气息,笑着向她走来。
但现在,她必须一个人,先把旗扛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