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轿车驶离市区,最终停在一栋隐蔽在半山腰的别墅前。
这里是林砚浠的私人据点,除了几个核心手下,没人知道它的存在。
走进别墅,她脱下沾着烟火气的礼服外套,露出肩上渗出血迹的绷带。
手下递来医药箱,她却挥手让所有人退下,独自坐在窗边的沙发上。
窗外是浮城的万家灯火,璀璨得像马嘉祺演唱会的舞台。
她想起他刚才在设备间里的眼神,那种从炽热到冰封的绝望,像一根细针,反复刺着她的心脏。
“放他走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自己的决定,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。
这个决定显然打乱了所有计划——留下马嘉祺,就等于留下了一个随时可能引爆一切的隐患。
可那时看着他泛红的眼眶,她竟说不出“处理掉”三个字。
手机响起,是手下的汇报:“首领,马嘉祺已经离开了浮城,我们的人会盯着他,确保他不会再回来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林砚浠挂断电话,起身走到书房。
书架后藏着一个保险柜,她输入密码打开,里面没有金银珠宝,只有一叠泛黄的旧照片。
最上面的一张,是她十岁生日时拍的。
照片里,父亲抱着她,母亲站在旁边笑着,背景是林氏老宅的花园。
那时父亲还没开始清洗家族生意,母亲也还没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而“意外”去世。
她拿起照片,指腹摩挲着父亲的脸。
当年父亲执意要切断走私线,甚至暗中联系警方,是她提前一步,用一份伪造的“合作协议”让夜莺的人误以为父亲要背叛,才导致了那场“意外”。
“爸,我只是想守住林家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“你看,现在林氏好好的,没人再敢动它了。”
可为什么,看着照片里父母的笑容,她会觉得这偌大的别墅,空旷得像一座坟墓?
三天后,浮城警方对外公布了演唱会骚乱的调查结果——
系夜莺残余势力策划的报复行动,主谋已被当场击毙,其余同伙悉数落网。
林氏集团作为受害者,不仅没被牵连,反而因林砚浠“受伤仍坚持配合调查”的表现,赢得了更多同情与支持。
林砚浠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时,依旧是那个冷静干练的林总。
她主持会议,签署合同,接受采访,仿佛那晚的混乱和设备间的对峙从未发生过。
只是偶尔在深夜,她会打开加密邮箱,看着里面那封从未发送的邮件。
收件人是马嘉祺,内容只有一句话:“浮城的风太急,若有来生,愿你不必遇见我。”
这天,她刚结束一个会议,助理突然敲门进来,神色有些犹豫:“林总,有位先生送来一个包裹,说是马嘉祺先生托他转交的。”
林砚浠的心猛地一跳,接过那个巴掌大的盒子。
打开后,里面是一枚银色的尾戒,正是她之前在公海上弄丢的那枚——
那天他说“你在哪,我就在哪”时,她悄悄把戒指摘下来攥在手里,后来混乱中不知掉在了哪里。
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,是马嘉祺的字迹,只有一行字:
“我带走了你的戒指,也带走了所有证据。浮城的黑暗,你自己守着吧。”
林砚浠捏着那张纸条,指节泛白。
她忽然想起,马嘉祺在设备间掉落的录音笔,后来并没有被手下找到——
原来他早就留了一手。可他最终还是选择把证据带走,选择放她一马。
就像她最终放他离开一样。
她把尾戒戴回手指,尺寸刚刚好。
窗外的阳光照进来,戒指反射出冰冷的光。
手下走进来,低声问:“首领,欧洲那边的新航线已经打通,要不要按原计划启动?”
林砚浠看着窗外,沉默了很久,久到手下以为她没听见,刚要再问,她忽然开口:“取消。”
“首领?”手下愣住了。
“从今天起,所有灰色航线,全部切断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让法务部准备文件,把过去几年的非法所得,以匿名方式捐赠给公益基金。”
手下彻底懵了:“可……这是您费了这么大劲才保住的……”
“保住的不是林家,是枷锁。”林砚浠打断他,指尖轻轻转动着尾戒,“我父亲说得对,有些东西,早该洗干净了。”
手下虽然不解,还是躬身应下。
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。
林砚浠走到保险柜前,将那些旧照片和所有与走私相关的文件全部拿出来,扔进了壁炉。
火焰舔舐着纸张,将那些黑暗的过往一点点烧成灰烬。
火光映在她脸上,忽明忽暗。
她知道,切断航线会让林氏元气大伤,甚至可能引来其他势力的反扑。
但这一刻,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或许,她终究成不了祖父那样心狠手辣的掌权者,也学不会父亲那样彻底的天真。
她只是林砚浠,一个在黑暗里走了太久,终于想朝着光的方向迈一步的人。
至于马嘉祺,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了。
也好,就这样吧。
浮城的风依旧带着咸腥气,但这一次,吹进林砚浠心里时,似乎少了些沉重,多了些若有似无的轻盈。
她的故事,还没结束。
只是这一次,她想换一条路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