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浠切断所有灰色航线的决定,在林氏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几位手握实权的元老闯进办公室时,她正在签署捐赠文件,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沉默里格外清晰。
“大小姐疯了吗?”最年长的张叔把文件摔在桌上,“切断航线等于断了半条命!那些依附我们的势力不会善罢甘休,林氏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!”
林砚浠放下笔,抬眸看向他:“张叔,您跟着祖父打天下时,应该记得他说过什么。”
张叔一愣。
“他说,走私是权宜之计,等根基稳了,一定要让林家走在太阳底下。”她声音平稳,“父亲没做到的事,我来做。”
“可现在不是时候!”另一位元老急道,“马嘉祺虽然走了,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把秘密捅出去?我们正该收紧拳头,而不是自断臂膀!”
“如果林家的根基要靠隐瞒和杀戮来维持,那它早该倒了。”
林砚浠站起身,走到落地窗前,“从今天起,林氏只做合法生意。愿意留下的,我们一起扛;想走的,我绝不阻拦。”
元老们面面相觑,最终愤愤离去。
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时,林砚浠才缓缓松了口气,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左肩。
伤口在愈合,但某些更深的东西,似乎才刚刚开始溃烂。
一周后,麻烦果然找上门。
曾靠林氏航线走私奢侈品的陈老板,带着几个保镖堵在公司楼下,扬言要讨个说法。
林砚浠让保安放行,在会客室见了他。
“林总这步棋走得够绝啊。”陈老板翘着腿,手里把玩着打火机,“说断就断,把我们这些老伙计当垫脚石?”
“陈老板的损失,我会按市价赔偿。”林砚浠推过一份支票,“但走私的生意,绝不能再做。”
陈老板冷笑一声,把支票扫到地上:“我要的不是钱,是活路!你断了我的路,就得给我指条新的——不然,林氏的‘光辉历史’,我不介意帮你宣传宣传。”
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。林砚浠看着他,忽然笑了:“陈老板大概忘了,你仓库里那些没来得及出手的货,上周已经被海关查扣了。”
陈老板的脸瞬间僵住。
“是我报的警。”她语气平淡,“与其等别人来掀桌子,不如我自己先把牌换了。”
陈老板猛地拍桌而起,保镖立刻上前一步。
林砚浠却没动,只是看着他:“现在走,还能保住剩下的家底。再闹下去,恐怕连保释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陈老板死死瞪着她,最终咬了咬牙,带着人摔门而去。
送走陈老板,林砚浠靠在椅背上,捏了捏眉心。
她早就料到会有反噬,所以提前收集了那些合作方的违法证据,既是警告,也是自保。
只是这样步步为营的日子,让她想起了过去操控一切的自己,心里泛起一阵反胃。
傍晚回到别墅,刚推开院门,就看到台阶上放着一个花盆,里面种着株茉莉,花瓣上还沾着水珠。
她认得这个花盆——是马嘉祺以前在排练厅养的,他走时没带走。
是谁送来的?
林砚浠把花盆抱进客厅,放在窗台。
月光透过玻璃落在花瓣上,她忽然想起某次排练结束,马嘉祺蹲在花盆前浇水,回头冲她笑:“等花开了,送你一朵。”
那时他眼里的光,比月光还亮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,是个陌生号码,归属地显示在邻市。
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“是我。”电话那头传来马嘉祺的声音,带着些微电流的杂音,“陈老板的事,我听说了。”
林砚浠握紧手机,指尖泛白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他背后有个更大的走私网络,和海外的黑帮有联系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把他们的交易记录发给你,注意安全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她声音发颤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,久到她以为信号断了,才听到他轻声说:“我恨过你,但我更不想看到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。”
说完,电话就挂了。
林砚浠看着屏幕暗下去,忽然捂住脸,肩膀微微颤抖。
原来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浮城的事,原来他终究还是……没彻底放下。
第二天,林砚浠把马嘉祺发来的证据匿名寄给了国际刑警。
很快,陈老板背后的网络被连根拔起,消息传来时,她正站在茉莉花盆前,看着第一朵花苞缓缓绽开。
阳光落在花瓣上,透着淡淡的香。林砚浠忽然觉得,那些沉重的枷锁,似乎真的在一点点松动。
她拿出手机,点开那个加密邮箱,删掉了草稿,重新输入一行字:
“花开了。”
收件人栏里,她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输入了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点击发送的瞬间,她仿佛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,随着邮件一起,飞向了遥远的天际。
或许,有些故事,还能有另一种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