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潮汐》的海报贴满大街小巷，张漾正在工作室整理旧教案。
泛黄的纸页上，马嘉祺转体角度的标注被红笔圈了又圈，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箭头——那是她当年特意留的安全提示，如今看来像个褪色的暗号。
“张老师，时代少年团的直播你看了吗？”负责统筹的老师推门进来，手里拿着平板，屏幕上正播放马嘉祺的彩排画面，“马嘉祺今天的表现，简直完美！。”
张漾的指尖在教案上顿了顿，目光落在屏幕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上。
他穿着黑色训练服，转体时后背绷紧的弧度和记忆里分毫不差，落地时轻踮脚尖的习惯也还在，只是少了个人在旁边提醒“膝盖别太用力”。
“没细看。”她合上教案，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，“他们现在的老师很专业。”
平板被收走时，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里的特写——马嘉祺手腕上的星星吊坠，在镜头里晃出细碎的光，像在拼命传递某种信号。
张漾别过头，看向窗外的操场，外面有一群小孩，他们正在练折返跑，小孩的笑声像撒了把糖豆，却甜不过心里那点翻涌的涩。
演出前一天，马嘉祺发来条消息，只有个定位和时间。
张漾盯着那串坐标看了很久，最终还是把手机塞进了抽屉。
她知道那是体育馆的后门位置，也知道马嘉祺想让她去，可公司的禁令像道无形的墙，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。
演出当天，张漾悄悄打开了直播。
屏幕里的马嘉祺站在聚光灯下，白色演出服在光里像镀了层金边，前奏却突然变成了《炽焰》，他忽然对着镜头的方向，转了下手腕——那个动作，是她当年教他记节拍的暗号。
心猛地揪紧了。
舞蹈进行到转体，张漾的呼吸跟着屏住。
他的角度比以前更标准，几乎和教案上的标注丝毫不差，落地时膝盖的缓冲动作轻得像片羽毛，显然是记着她反复强调的“护膝要点”。
“马哥今天状态绝了！”弹幕里刷满了赞叹，有人截了他转体的瞬间，说“这个角度像被精准计算过”。
张漾看着那张截图，忽然想起他当年为了练这个动作，在地板上磕出的淤青，青紫色的，像朵倔强的花。
间奏的八拍停顿处，马嘉祺突然抬了下手，指尖在半空划了个小小的弧线。
张漾的眼眶瞬间热了——那个动作，是海边吉他合奏时，她教他找和弦的手势。
直播画面突然切到观众席，镜头扫过片星星灯海。
马嘉祺的目光下意识地搜寻，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，只有片晃动的光，像无数双眼睛在追问“为什么没来”。
最后一个pose定格时，马嘉祺的目光越过镜头，望向某个虚空的方向，嘴角抿成条固执的线。
屏幕里的掌声震耳欲聋，他却像没听见，只是轻轻碰了碰手腕上的吊坠，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梦。
直播结束后，张漾收到丁程鑫发来的照片。
是后台的监控截图，马嘉祺把自己关在休息室，狠狠地扇了自己几巴掌，手里捏着枚贝壳星星，正是她留在玻璃罐里的那枚，指尖在上面摩挲出淡淡的白痕。
“他说，少了个懂暗语的观众。”宋亚轩的消息带着哭腔，“张老师，你们真的要这样吗？”
张漾关掉聊天框，走到窗边。
远处的天空挂着颗亮星，像他手腕上的吊坠。
她知道自己在逃避，也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，可公司的压力、粉丝的议论、现实的阻碍，像张密不透风的网，她不敢再挣扎，怕网破了，连他也跟着掉下去。
桌上的教案本突然滑落，露出夹在里面的照片。是海边日出时拍的，她的侧脸被晨光染成金红色，马嘉祺的影子落在她肩上，像个温柔的拥抱。
背面有行小字，是他后来补的：“星光会等，不管多久。”
张漾把照片重新夹好，指尖在“等”字上轻轻按了按。
她不能去现场，不能发消息，甚至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看，但她可以守着这些藏起来的星光，守着《炽焰》里的节拍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，陪他把这支舞跳下去。
手机屏幕暗下去前，她最后看了眼直播回放的封面。
马嘉祺站在舞台中央，星星吊坠在光里亮得刺眼，像在说“我记得所有暗语，只要你还在听”。
张漾拉上窗帘，把月光关在外面。
她知道，这场无声的注视或许漫长，但只要《炽焰》还在舞台上响起，只要那颗星星还在他手腕上亮着，有些约定就不算过期。
只是那晚的梦里，她又回到了海边的沙滩。
马嘉祺的动作带着海风的味道，她伸手去接，却只碰到片虚空，醒来时枕头湿了大半，像落了场无声的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