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在练习室的窗台上凝成细小的珠，被第一缕阳光照得像撒了把碎钻。
张漾推开门时，钢琴前已经坐了个人。
马嘉祺背对着她，深灰色卫衣的帽子落在背上，露出的发梢还带着点湿意，大概是刚晨跑回来。
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，弹的正是昨天她弹过的《炽焰》钢琴版，只是节奏慢了半拍，像把流淌的水又放慢了些。
琴声在安静的练习室里漫开，每个音符都带着清晨的清透。
张漾没出声，悄悄站在门口听着。
他弹得不算熟练，偶尔会错个音，却总在错音后顿一顿，手指悬在琴键上，像在琢磨哪里不对，那认真的模样，竟比舞台上的他更让人挪不开眼。
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，他忽然转过身。
四目相对，空气静了两秒。马嘉祺的手指还停在琴键上，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着浅白，眼里带着点被抓包的慌乱，像偷吃糖果被发现的小孩。
“你来了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干。
“嗯，”张漾走进去，目光落在钢琴上，“弹得很好。”
“瞎弹的。”他从琴凳上站起来，往旁边挪了挪，给她让出位置，“你教我？”
阳光恰好落在琴键上，把黑白键照得一半明一半暗。
张漾坐下时，闻到琴凳上残留的味道，是他身上的橙子香，混着点晨跑后的汗味，清爽又鲜活。
“这个小节要轻些，”她抬起手，指尖落在琴键上，“像羽毛落在水面。”
她的手指纤细，指尖因为常年练舞而带着薄茧，落在琴键上时却格外轻柔。
马嘉祺站在她身后，能看清她低头时的侧脸，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，连带着她说话时微微动的唇，都像被阳光镀上了层金边。
“这里，”他忽然低下头，气息拂过她的耳廓，“是不是该重一点？”
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手背上，引导着她按下琴键，“像火焰突然窜高。”
温热的气息落在颈侧，张漾的身体瞬间僵住。
他离得太近了，近得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，能闻到他发间的清香，连带着琴键的余温都变得滚烫。
她的手指有点发颤，弹错了个音，发出突兀的声响。
“抱歉。”马嘉祺立刻直起身，往后退了半步，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，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没事。”张漾的声音有点飘，假装整理琴谱，却感觉后颈的皮肤还在发烫，像有团小小的火在那里烧。
少年们陆续进来时，就看见张漾在弹琴，马嘉祺站在旁边听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，像幅安静的画。
刘耀文刚想喊人，被宋亚轩一把捂住嘴，用口型说“别打扰”。
直到音乐结束，张漾抬起头，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们。她的脸瞬间红了，慌忙站起来：“练舞了练舞了。”
马嘉祺也转过身，假装看队列，帽檐压得很低，没人看见他嘴角的笑。
今天要录舞蹈练习室版，摄像团队一早就架好了机器。
少年们换上统一的白色训练服，站在镜头前时，精神比平时更足。
张漾坐在监视器旁，手里拿着笔，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屏幕上的马嘉祺身上飘。
他站在最中间，每个动作都精准得像复制粘贴，wave流过手臂时，会下意识地想起今早她教的琴键轻重，竟比平时多了几分层次感。
bridge部分的托举落下时，他对着镜头扬起嘴角，眼神却像越过镜头，落在了监视器后的张漾身上。
“卡！”导演忽然喊停，“嘉祺，刚才那个表情有点凶，要温柔点，像看着很重要的人。”
马嘉祺的动作顿了顿。
重录时，他落下的瞬间，目光再次望向监视器。
这次没有凶，只有满满的柔和，像月光落在水面，连嘴角的弧度都刚刚好，温柔得能掐出水。
张漾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慌忙移开视线，却感觉监视器的光都变得刺眼起来。
休息时，摄像师笑着说：“马嘉祺刚才那个眼神绝了，粉丝肯定要疯，这是想到谁了？”
马嘉祺没说话，只是往张漾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她正低头喝水，阳光落在她握着水杯的手上，手腕纤细，像易碎的瓷。
他忽然觉得，导演说的“很重要的人”，好像有了具体的模样。
录完练习室版已经是傍晚，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粉色。
少年们被经纪人叫去拍宣传照，练习室里只剩下张漾和几个工作人员。
她收拾好东西，走到钢琴前，手指轻轻拂过琴键，仿佛还能摸到早上他留下的温度。
琴凳上放着个东西，是根浅灰色的发带，边缘绣着小小的音符——是她的。
大概是刚才弹琴时不小心掉的。张漾刚想捡，就看见马嘉祺跑了回来，手里拿着件外套。
“忘拿了。”他扬了扬外套，目光落在发带上，“你的。”
他弯腰捡起发带，递过来时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。
这次两人都没躲，只是像触电般顿了顿，又自然地移开。张漾接过发带，指尖捏着布料，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温度，像他掌心的暖。
“他们在催了。”她说。
“嗯，”他看着她把发带缠在手腕上，浅灰色的布料衬得她的皮肤更白，“晚上我把钢琴谱发给你？”
“好。”
他转身跑出去时，外套的衣角扫过门框，带起一阵风。
张漾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，忽然低头笑了——他明明可以让别人帮忙拿外套，却特意跑回来，或许，只是想再说句话。
钢琴上的余温还没散，窗外的夕阳正慢慢沉下去，把练习室的玻璃染成一片温柔的粉。
张漾拿起手机，屏幕上还停留在和他的聊天界面，最后一条是他发的钢琴demo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点开对话框，输入“今天的练习室版，你跳得很好”，想了想，又加上个星星表情，才点了发送。
刚走出练习室，手机就震了震。是马嘉祺的回复，只有两个字：“等你。”
张漾的脚步顿了顿，抬头望向天空。
橘粉色的云里，有颗星星已经提前亮了起来，像他手腕上的吊坠，又像他眼里的光。
她忽然觉得，有些感情就像这慢慢沉下去的夕阳，不用急着说晚安，因为明天，它总会带着更暖的光，重新升起。
而琴键上的余温，发带上的暖意，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“等你”，都像藏在时光里的糖，悄悄甜着两颗靠近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