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练习室飘着淡淡的桂花香，是从窗外的老树上落进来的。
张漾翻开乐理书时，发现夹着片金黄的桂花。
花瓣还带着露水的湿意，压在“bridge托举细节”那一页，像谁悄悄做的书签。
她指尖捏起花瓣，鼻尖萦绕着清甜的香，忽然想起马嘉祺昨天跑出去时，经过那棵桂花树。
“在看什么？”
马嘉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刚跑完步的微喘。
他换了件白色T恤，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，贴在光洁的额头上，手腕上的星星吊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，像在追着桂花的香跑。
“没什么。”张漾把桂花夹回乐理书，抬头时撞进他的眼。
他的瞳孔很亮，映着窗外的树影，像盛着片小小的森林。
“今天要学新的ending动作。”她翻开练习册，试图转移话题，“我改了三次，觉得这个最能收住‘炽焰’的余温。”
她指着纸上的动作分解图：最后一个八拍，所有人围成半圈，马嘉祺站在最中间，手臂从身侧慢慢抬起，掌心向上，像托着团即将熄灭的火，最后在音乐停顿时，手指轻轻收拢，仿佛把余温攥进了手心。
“像抓住了星星。”马嘉祺忽然说，目光落在她画的手型上。
张漾的笔尖顿了顿。他总能精准地戳中她想表达的东西，像她肚子里的蛔虫，连那些没画出来的意境都能看透。
“嗯，”她低头画了个小小的星号，“就像把舞台上的光都攥进手里。”
少年们到齐后，练习室很快热闹起来。
学新动作时，刘耀文总在最后收手时用力过猛，像要把空气捏碎。
“不是捏拳头啦，”张漾笑着纠正，走到他身后，握住他的手轻轻收拢，“要像抓着只蝴蝶，既不能让它飞了，又不能捏疼它。”
马嘉祺站在旁边看着，忽然觉得她的手指很适合做这个动作——纤细，却带着稳稳的力量，握着别人的手时，指尖微微蜷起，像有电流顺着皮肤传过去。
轮到他做动作时，张漾刚要走过来，他已经做得恰到好处，掌心向上时，目光越过人群，轻轻落在她身上。
“学得很快。”张漾的声音里带着笑意。
他没说话，只是嘴角悄悄扬了扬，像得到了糖的孩子。
午休时，张漾趴在桌子上改乐谱，阳光透过窗户，在乐谱本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。
迷迷糊糊间，感觉有人替她盖上了件外套，带着熟悉的橙子香。她没睁眼，只是悄悄往外套里缩了缩，像只贪暖的猫。
马嘉祺坐在旁边的地板上，手里拿着她的乐谱本，指尖轻轻拂过那片桂花。
花瓣已经半干，香气却更浓了，混着她发间的洗发水味，像把整个秋天都揉进了练习室。
他翻到新改的ending动作那页，看见她在星号旁写了行小字：“要像握着很珍贵的东西。”
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。
如果这珍贵的东西，是眼前的人呢？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他按了下去。
他拿出笔，在那行小字旁画了个极小的星星，笔尖轻得像怕惊醒她，画完又觉得不妥，想用橡皮擦掉，却发现墨迹已经浅浅地渗进了纸里，像抹不掉的心事。
张漾醒来时，外套滑落在地上，乐谱本摊在胸口。
她拿起乐谱本，看见那个小小的星星，笔尖顿了顿。
这不是她画的，笔触比她的更重些，像少年人独有的力道。
她抬头望向马嘉祺，他正背对着她和丁程鑫说话，阳光落在他的发梢，镀上一层浅金，手腕上的星星吊坠闪了又闪。
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，软得发疼。
下午练舞时，马嘉祺总在ending动作后，多做一个收拳的动作。
张漾喊停时，他的手还攥在半空，指节泛着白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走过去，“不是说了要轻些吗？”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，忽然说：“怕抓不住。”
声音很轻，像怕被别人听见。
张漾的动作顿了顿。
她望着他眼里的认真，忽然明白他说的“抓不住”是什么——不是动作，是别的什么，像怕稍纵即逝的光，像怕悄悄溜走的秋天，像怕……她忽然不敢想下去。
“慢慢练，总能抓住的。”她轻声说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，“放松点。”
他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下，慢慢松开时，掌心沁出了薄汗，“嗯。”
重新开始时，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，最后收手时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像真的握着什么珍贵的东西，小心翼翼的，又带着势在必得的亮。
傍晚的夕阳把练习室染成蜂蜜色。少年们收拾东西时，宋亚轩忽然指着窗外：“快看，有流星！”
所有人都涌到窗边。一道银色的光划破天际，快得像错觉。
“许愿许愿！”贺峻霖双手合十，闭着眼睛念念有词。
张漾没动，只是望着那道消失的光，心里忽然空落落的。马嘉祺走到她身边，轻声问：“没许愿？”
“来不及。”她笑了笑。
“没关系，”他说，“星星落在地上，也会变成别的东西。”
张漾转头看他，他的眼里映着夕阳，像落了片融化的金。“比如？”
“比如这个。”他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，是颗用锡纸折的星星，边角有点歪，却看得出来很用心，“刚才折的。”
锡纸在月光下闪着光，像真的有星子被关在了里面。
张漾接过星星，指尖捏着皱巴巴的锡纸，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温度，像他掌心的暖。“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他看着她把星星放进乐谱本，和那片桂花放在一起，忽然觉得，这样就很好——不用轰轰烈烈，不用昭告天下，只要她的乐谱本里，藏着他折的星，就够了。
少年们的笑声从窗外传来，混着桂花的香，像首温柔的歌。
张漾合上乐谱本，那片桂花和那颗星星被压在里面，像藏了个小小的秋天，和一段没说出口的心事。
她知道，有些感情就像这颗锡纸星星，笨拙，却真诚，藏在乐谱本的褶皱里，藏在相视一笑的默契里，藏在每个“明天见”的期待里，慢慢发光，慢慢滚烫，像总有一天会落到彼此心里的星。
而今晚的月光，一定也会悄悄照着那本乐谱本，让桂花更香，让星星更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