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归羡的电话打来时，马嘉祺正在对着设计稿上的戒指图案出神。
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指尖顿了顿，划开接听键时，语气不自觉地冷了几分。
“马总，今晚七点，铂悦酒店有个晚宴，记得履行男伴职责。”
沈归羡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带着惯有的慵懒，听不出情绪。
马嘉祺皱眉：“今晚不行，我要陪微微去试订婚礼服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随即响起一声轻笑，带着点嘲讽：“订婚？倒是忘了马总好事将近。”她顿了顿，语气转淡，“行，那你忙吧。”
没等马嘉祺再说什么，电话就被挂断了。他看着暗下去的屏幕，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，却还是将手机揣回口袋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——林微微还在楼下等他。
而此时的铂悦酒店包厢里，沈归羡放下手机，对面的韩澈正优雅地用着餐，见状挑眉：“约了人？”
“嗯，一个不太重要的人。”沈归羡拿起刀叉，动作利落，语气听不出波澜，“韩先生不用在意。”
这场所谓的“晚宴”，本就是母亲安排的相亲局。她让马嘉祺来，不过是想看看他得知真相时的表情，没想到他倒是干脆，为了林微微连敷衍都懒得做。
韩澈是业内有名的婚纱设计师，性情温和，眉眼间带着书卷气，确实是长辈眼中的良配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气氛算不上热络，却也平和。
直到韩澈的手机响起，屏幕上跳动着“林微微”三个字。
“抱歉。”韩澈接起电话，语气带着笑意，“微微？嗯，我在吃饭……想来看婚纱？可以啊，我现在就在工作室附近，你过来吧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看向沈归羡：“是我一个客户，想来看我新设计的婚纱。沈小姐要是不介意，一起去看看？就当饭后散步了。”
沈归羡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。林微微？来看婚纱？还是韩澈设计的？
世界还真是小。
她放下酒杯，脸上扬起一抹无懈可击的笑：“好啊，正好我也想看看，能让林小姐这么期待的婚纱，到底是什么样子。”
韩澈没察觉她语气里的冷意，笑着起身：“这边请。”
沈归羡跟在他身后走出餐厅，阳光落在她脸上，却暖不透眼底的寒凉。
她倒要看看，马嘉祺和林微微的“幸福”，能撑到什么时候。
韩澈的婚纱工作室藏在一条种满梧桐的老街上，白色门扉上挂着铜制风铃，风一吹就发出清脆的响。
沈归羡跟着走进来，目光扫过陈列架上的婚纱——蕾丝与薄纱层层叠叠，碎钻在暖光下闪着细碎的光，每一件都精致得像艺术品。
“韩先生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。”她指尖拂过一件鱼尾裙的刺绣，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韩澈笑了笑，刚要说话，门外就传来林微微的声音：“韩老师！”
沈归羡转身时，正好看见马嘉祺推门进来。
他扶着林微微的腰，动作自然又亲昵，林微微手里捧着杯奶茶，笑靥如花地跟他说着什么，眼角的余光瞥见沈归羡时，笑容倏地僵了半秒。
“沈总？”林微微的声音带着点惊讶，下意识往马嘉祺身后躲了躲，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“陪韩先生过来看看。”沈归羡靠在展示台边，抱起双臂，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圈，“倒是没想到会遇见马总和林小姐，这么巧。”
马嘉祺的脸色沉了沉，他显然没料到沈归羡会跟韩澈在一起。
尤其是在这种充满仪式感的地方，她的存在像一根突兀的刺，扎得他很不舒服。
“我们来试婚纱。”
林微微很快找回镇定，挽紧马嘉祺的胳膊，抬头时眼底带着点宣示主权的意味，“韩老师说新出了几款，特意留了给我。”
“是吗？”沈归羡笑了，看向韩澈，“韩先生倒是偏心。”
韩澈打圆场：“微微是我很欣赏的客户，她的气质很适合我的设计。”
他转向林微微，“我去把新款拿出来，你试试？”
林微微点头，被店员引着去了试衣间。
工作室里只剩下马嘉祺和沈归羡，空气瞬间安静得有些尴尬。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马嘉祺压低声音，语气里带着隐忍的怒意，“我说过要陪微微试礼服，你还跟着来？”
“我是跟韩先生来的，又不是跟你。”沈归羡挑眉，往前走了两步，两人距离瞬间拉近，“怎么，马总这么怕我破坏你们的好事？”
“沈归羡。”马嘉祺攥紧拳头，“别太过分。”
“过分？”她踮起脚尖，凑近他耳边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比起你一边做我的男伴，一边陪未婚妻试婚纱，我过分在哪里？”
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，马嘉祺的耳根瞬间泛红。
他刚想后退，试衣间的门开了，林微微穿着一袭白色婚纱走出来。
蕾丝袖摆衬得她肌肤胜雪，裙摆上的碎钻随着脚步闪烁，像落了满身星光。
她走到镜子前，转身看向马嘉祺，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：“嘉祺，好看吗？”
马嘉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喉结滚了滚，刚想说“好看”，却瞥见沈归羡站在镜子里的倒影——她正看着他，眼底没有笑意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凉。
他的话卡在喉咙里，竟一时说不出口。
沈归羡突然笑了，对着林微微鼓起掌：“林小姐穿这身真漂亮，马总好福气。”
她说着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，“既然打扰了你们的好事，我就不奉陪了。韩先生，告辞。”
没等众人反应，她已经推门出去，风铃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，很快又归于沉寂。
马嘉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，心里莫名空了一块。
林微微走到他身边，拉了拉他的手：“嘉祺，你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他回过神，勉强挤出一个笑，“很漂亮，就这件吧。”
可他的目光，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，仿佛还能看见沈归羡转身时，那抹决绝又孤单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