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过后的学院,空气湿冷清新,草木挂着水珠,在晨光中闪烁。昨日的惊心动魄仿佛被雨水冲刷殆尽,只留下档案室里那件晾干后依旧残留着淡淡雪松气息的西装外套,无声地提醒着沈棠那场失控的靠近。
她将那件外套仔细熨烫平整,叠好放入纸袋。这是不属于这里的东西,必须归还。连同那件外套一起被送回的,还有她那份冷静到近乎漠然的健康报告电子档——心率、体温一切正常,仿佛天台上的失控从未发生。
她需要重新划定界限,用绝对的公事化和疏离,来覆盖那短暂却危险的越界。
上午的工作平静无波。她处理日常档案,回复邮件,将所有心思沉浸在繁琐却有序的事务中,试图将那个男人和他带来的混乱彻底屏蔽在外。
午后,内线电话响起。是学生会办公室的日常通讯,通知她前往大礼堂,协助最终检查校庆闭幕式的主席台设备线路和备用演讲稿件存放。一项简单、公开、且需要与多人协作的任务。很好。
沈棠收拾好东西,起身前往大礼堂。
礼堂内灯火通明,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调试和布置,各种设备线缆蜿蜒交错,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和电子元件的气味。学生会的几名干事和技术员已经在台上忙碌。
沈棠找到负责的干事,核对流程,然后开始检查讲台下的备用线路接口和密封好的应急文稿箱。她专注于手头的工作,刻意忽略周遭投来的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。苏婉儿也在不远处,正指挥着几个人调整花卉摆放,看到她时,眼神冷了一下,随即扭过头去。
工作进行得很顺利。就在沈棠俯身确认最后一个接口时,口袋里的加密终端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尖锐的震动——是环境监测贴片发出的最高级别警报!
几乎同时,一股极其甜腻浓烈、带着明显人工合成痕迹的复合花香信息素,如同炸开的烟雾弹,猛地从她侧后方袭来,瞬间将她笼罩!那味道霸道而刺鼻,带着一种不自然的、令人头晕目眩的侵略性,明显是某种违规的高浓度信息素诱导剂!
“哎呀!不好意思!”一个略显夸张的女声响起,带着一丝虚伪的惊慌,“手滑了,香水瓶掉了!”
是苏婉儿身边的一个跟班Omega女生,手里拿着一个摔碎的精致玻璃瓶,浓郁的香气正从中不断逸散出来。苏婉儿站在几步外,捂着鼻子,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周围的几个Beta干事只是皱了皱眉,下意识退开几步,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。但沈棠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苍白!
那浓烈的人工信息素像一把尖刀,猝不及防地刺入她毫无防备的感官,粗暴地搅动着她竭力维持平静的生理状态!一阵剧烈的反胃和眩晕猛地袭来,她眼前发黑,双腿发软,几乎站立不住,猛地伸手扶住了冰冷的讲台边缘才没有摔倒!
“沈棠学姐?你没事吧?”有干事注意到她的异常,关切地问。
“没…没事…”沈棠艰难地开口,声音发颤,她死死咬着牙,试图调动全部意志力压下那翻江倒海般的生理排斥反应,但收效甚微。那诱导剂显然是特制的,针对性极强!
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喷雾,指尖却颤抖得不听使唤。
“怎么回事?”一个冷澈的声音自礼堂入口响起,带着不容错辨的威压。
顾夜白大步走来,眉头紧锁,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现场,瞬间锁定脸色惨白、摇摇欲坠的沈棠,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、极其不自然的甜腻信息素。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,周身那冷冽的雪松气息不受控制地骤然扩散开来,带着骇人的怒意!
“谁干的?!”他的声音冰冷刺骨,目光如同冰刃般射向拿着破碎瓶子的女生和苏婉儿。
那女生吓得一哆嗦,结结巴巴道:“我…我不小心…”
“立刻清理掉!打开所有通风系统!闲杂人等都出去!”顾夜白厉声命令,不容置疑。干事们立刻行动起来。
他几步走到沈棠面前,看到她冷汗涔涔、呼吸急促的样子,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骇人!他一把扶住她的手臂,那力道大得几乎捏痛她,声音压抑着极大的怒火和…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:“能走吗?”
沈棠艰难地摇头,眼前阵阵发黑,那甜腻的味道像无数细针扎进大脑,引发一阵阵剧烈的恶心和痉挛般的战栗。她的身体正在失控!
顾夜白毫不犹豫地弯腰,一把将她打横抱起!动作迅捷而强硬,不容丝毫抗拒。
“会长!”沈棠惊喘一声,下意识地挣扎,却浑身无力。
“闭嘴!”顾夜白低吼道,抱着她快步走向礼堂侧面的贵宾休息室,一脚踹开门,将她放在沙发上,“砰”地一声反手锁上门!
狭小的休息室内,空气相对洁净。但他周身那因暴怒而无法完全收敛的、极具压迫感的雪松气息,以及她体内那横冲直撞的诱导剂,形成了可怕的冲突,让她更加痛苦地蜷缩起来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“忍一下!”顾夜白单膝跪在沙发前,双手捧住她冷汗涔涔的脸,强迫她看向自己,眼神焦灼得近乎疯狂,“听着!那东西是强效诱导剂!它在强行激发你的生理反应!必须立刻中和掉!”
他从西装内袋里猛地掏出那瓶深棕色喷雾,对着她周身的空气剧烈按压,大量的清冽气息喷涌而出,试图驱散和中和那甜腻的味道。
但效果有限。那诱导剂如同附骨之疽,已经侵入她的循环系统!
沈棠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,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,呼吸变得极其困难,眼神开始涣散…
“该死!”顾夜白看着她迅速恶化的状态,眼底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和…破釜沉舟的决绝!常规方法根本来不及了!
他猛地低下头,额头抵住她滚烫的额头,声音沙哑破碎,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命令:“…沈棠!看着我!信任我!”
下一秒,他猛地侧过头,冰冷的唇瓣毫不犹豫地贴上了她颈侧滚烫的肌肤!
沈棠猛地睁大眼睛,全身剧烈一颤!
紧接着,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!他的牙齿精准地刺破了她颈后Omega腺体区域的皮肤!
浓郁到极致、强大到恐怖的顶级Alpha信息素,如同决堤的洪流,顺着齿尖瞬间注入她的血液!那冷冽的雪松气息不再是萦绕周围的压迫感,而是化作了最直接、最霸道、最原始的镇压和安抚力量,以绝对强势的姿态,横扫一切,将她体内那横冲直撞的人工诱导剂瞬间击溃、吞噬、中和!
“呃啊——!”沈棠发出一声短促的、夹杂着痛苦和极致刺激的呜咽,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骤然绷紧,随即又彻底瘫软下来!
剧烈的战栗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,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、毁灭般的冲击感,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打上了无法磨灭的烙印!
所有的痛苦和恶心感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令人恐慌的…臣服般的安宁和…深入骨髓的契合感。仿佛缺失的拼图终于归位,躁动的灵魂找到了锚点。
她的意识漂浮着,眼前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、紧绷的侧脸轮廓,和他周身那如同实质般将她牢牢包裹的、充满了占有和保护意味的雪松气息。
临时标记…他给她做了临时标记…
顾夜白缓缓抬起头,松开了齿尖,嘴唇沾染了一丝极淡的血色。他的呼吸粗重,胸膛剧烈起伏,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。他低头看着怀里眼神涣散、浑身瘫软、颈侧留下清晰齿痕的沈棠,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未褪的暴怒,有深重的后怕,有一种近乎失控的占有欲,更有一丝…完成烙印后的、近乎痛苦的满足。
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,极轻地拂过她颈侧那渗血的齿痕,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:“…没事了。”
沈棠在他的触碰下微微一颤,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。她看清了他眼底那汹涌的情绪,感受到了周身那强大而亲密的气息烙印,一种巨大的、前所未有的恐慌和…一丝隐秘的战栗般的悸动,同时席卷了她!
她猛地想要推开他,却发现浑身无力。
“别动。”顾夜白的手臂收紧,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声音低沉而压抑,“标记刚完成,需要稳定期。”
他的怀抱强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那浓郁的雪松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她,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心感和…致命的吸引力。
沈棠僵在他怀里,大脑一片空白。所有冷静,所有算计,所有伪装,在这一刻,被这个突如其来的、粗暴却有效的临时标记,彻底击得粉碎。
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干事焦急的询问:“会长!您没事吧?需要医务室吗?”
顾夜白头也未回,声音冷硬地穿透门板:“没事!谁也不准进来!等在外面!”
门外瞬间安静下来。
狭小的休息室内,只剩下两人急促未平的呼吸声,以及那弥漫的、浓烈到化不开的、彼此交融的信息素气息。
沈棠闭上眼,指尖无力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。
完了。
她最恐惧的事情,还是发生了。
以最糟糕的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