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月后,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了,太子妃的弟弟不放心年幼的外甥,将远房堂妹送去照顾孩子,那个远房堂妹就是娇娘,娇娘带了两个小丫鬟,春花秋月,是易峥给她的,懂得药理和武术。
易峥将她放到一个隔房的表叔户籍下,那个表叔已经过世,在世时也已娶妻生子,留下一儿一女,还有一个孩子当时上了族谱没多久,就早亡了,刚好让娇娘占了那个孩子的名,也算是彻底将她的身份改成一个成婚不到半年就丧了夫的小寡妇,就连本家不知情的人都信以为真。
娇娘去了太子府里第一天就被太子看上了,太子也知道易峥送过来为了照顾孩子是原因之一,另一个原因应该还是为了送进一个易家的女子,这个想法不仅太子这样想,外面所有人都觉得如此。
娇娘也知道轻易得到的都不会被珍惜,一直勾着却不让他碰,借口要为姐姐诵经念佛,而太子也一副深爱发妻的痴情模样,一有空就要过来找她‘谈心’。
娇娘很配合的和太子风花雪月,极大的满足了太子的精神需求,太子也极其享受和小姑子暧昧不清的玩闹,每日里借口看儿子,实则是要来找她,所以到了太子府的第二天,娇娘就开始了自己的任务,将绝育的药一点点的给太子吃下去。
因为贵人们都会定期请太医检查身体,所以易峥给娇娘的药,药性非常弱,每次只加一点药量,太医轻易查不出来,当然也只有长期不间断的吃进去才有用。
否则,可能药性还没有积累起来,身体已经将毒排出去了。
因为娇娘的风光高调,很快就开始了内院争宠日常,太子对她正上心,也很乐意配合后院女人们的把戏,每次她和别的妃妾发生冲突,都会偏向于她,娇娘一脸感动,她希望他每天能来看她,太子也信守承诺,每天正事忙完了就来找她,也就导致其他嫔妃几乎连太子的脸都看不到几次了,更别说留下过夜,太子的一众妃嫔很不满,向后院目前的掌权人——太子侧妃告状。
太子侧妃虽心里也不高兴,但男人现在很明显对那个女子上心的很,她这个时候说什么雨露均沾,若是惹得太子对她不满,反而不好,所以一众后院女人们也只能暗戳戳找茬,期待她赶快失宠,谁也不敢直接去‘劝诫’太子。
女人们的手段多种多样,来势汹汹,娇娘也没少吃苦头,半年过去了,太子虽还宠爱她,但也不再只找她一个人,也是因为她一直没有身孕,而太子又只有一个嫡子三个庶女,所以着急求子的太子又开始广撒雨露。
这时,药性逐渐积累,太子中毒加深,药性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明显,太子觉得自己每次行房都不如以前,特意找了太医把脉。
太医一把脉,有些惊心,之前每次检查倒不是没有发现问题,只是问题不大,自以为是太子行房过度,根本没发现一点中毒的迹象,日常补汤中加入了一些治疗的成分就足以应对了,但如今却不仅没治好,反而加重了,也不敢说自己没有及时发现中毒,只说是被人下毒了。
太子也理所当然认为是最近被人给下毒了,一时间,将府里的人里里外外调查了一便,开始注意入口的东西,也不在外吃东西,只吃自己院里小厨房做出的食物。
同时,找人调查下毒的源头,娇娘的药藏在了床下的暗格里,倒是没有被找到,易峥在太子府有几个眼线,春花和眼线联络后,成功的将太子的药换成了药效强劲的绝育毒药,太子今后再怎么治疗也好不了了,她的任务基本完成。
而另一边林青止和周岑也发现了娇娘就是那个远房堂妹,以为是娇娘和易峥有不正当的关系,开始查两人的事情。
不过由于娇娘一直以来没有真正显于人前,所以能查到的还真没什么重要的,两人只好搁置下来。
太子彻底失去为人父的资格,喝了两三个月的药都没有任何起色,便一直严令禁止往外泄露消息,对他的太子之位有威胁,而唯一的儿子也就越来越重要了。
太子经常带着自家儿子吃睡,教导功课,林青止和周岑也得到消息,安排在太子府的人也发挥了作用,在太子面前进言,怀疑是娇娘做的,为了保住小殿下的地位,说不准易峥也有参与,因为之前一直好好的,但娇娘来了一年多太子就有了不育之症。
太子本就因此事变得敏感自卑,听闻此言,越想越是深信谋士的话,心中异常暴怒,立马去她那里,掐着她的脖子怒骂是不是她做的,娇娘无声垂泪,被质疑心碎的眼神看着他,“您怎么能怀疑妾……妾也想为您生下一个孩子呀。”
便也不挣扎,只闭上眼睛,一副被他的不信任伤到了的模样。
太子也想,确实如此,哪个女人能不想生下自己的孩子,别人的孩子再好都不是自己的,再想到女人之前积极备孕,喝补汤的样子也怀疑是不是后院有人贿赂谋士说了这些话。
但对娇娘的怀疑也还是有的,他已经派了人下去彻查,易峥也早早将线索引导到周岑那里了,太子一路查下去,发现是周岑一直喜欢娇娘,想要求娶,但娇娘已经定了亲事,求而不得,一直怀恨在心,说不准娇娘的丈夫都是被周岑杀死的,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,倒是让太子对所谓真相坚信不疑。
太子本就和晋王有皇位之争的仇恨,心里信了几分,再加上娇娘的容貌性情,确实有这个可能,又去易峥那里拐弯抹角的问了几句,易峥心知肚明,只是说娇娘的前夫似乎身体一直很康健,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各种病接连而来了。
尤其是年底时,太子带着娇娘出席皇家晚宴时,看娇娘看着周岑害怕的神色,还有周岑总是偷看娇娘,更是让太子确认,是周岑做的。
太子今年只有四十,是嫡子,却不是长子,周岑的父亲是庶长子,已经五十了。而皇帝如今已经六十八岁,身体也不算太好,虽然太子立下了,但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依然不少。
太子不育的消息也被放了出来,整个人一直都很阴郁,太子也猜到是晋王那边的人放出的,恨得牙痒痒,也给林、周二人找了不少麻烦,但一时之间也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,甚至因为太子不育,他自己的位置也不是很稳了。
娇娘想要借助太子的力量报复那两男人还是太难了,而且最终登基的人还不一定就是太子,她也知道易峥一直在替她谋划,想要稳步慢慢的来,但是她真的等不及了,特别是宴席上看到老皇帝看着她色咪咪的眼神,娇娘心中有了别的计较。
于是,她瞒着易峥,去勾引了老皇帝,皇帝虽然年纪很大了,但色心倒是不改。
所以,当老皇帝看到娇娘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的时候,还是心动了,也不管是不是儿子的妃嫔,反正都是他这个皇帝老子说了算。
娇娘假装醉酒,不省人事,但该迎合的却依然做的很好,这一夜老皇帝为了好好享受美人,还特意吃了回药,第二天娇娘醒过来,看着熟睡的老皇帝,故意叫出声来,“啊,陛下!”
皇帝醒过来,就看到美人满面羞红,眼中似有泪光,赶忙搂紧一番安慰。
就这样,在易峥惊怒的眼神下,娇娘什么也没有带就入宫了,老皇帝也要脸面,只说是收用了一个宫女,而‘远房堂妹’则落水而亡了。
老皇帝宫里也有很多年轻的嫔妃,但能豁的出去、敢玩儿的,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,更何况,她的容貌又是最美的,娇娘心中自嘲,伺候男人,如今她也有‘玉臂万人枕’的经验了。
而林青止和周岑原本一直没将娇娘当回事,但她又从太子嫔妃走到了宫里,分位越来越高,对他们的敌意也很明显,便找各种机会,利用自己的人阻止她上位,本想直接杀了她,但老皇帝护的紧,他们的人也找不到机会。
朝堂上劝诫更没用,老皇帝本就独断专行,不听劝阻,而他们家族送进宫里的女子,虽身居高位,但都已经年老色衰,哪能和娇娘的青春靓丽相比,后来两人就开始找别的法子,招揽易峥不得,就派人秘密刺杀。
又给老皇帝送了很多豆蔻少女,全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人,虽也分了娇娘几分宠,但娇娘的地位依旧很稳,年轻少女虽有训练过,到底不如娇娘经历的多,有心说她坏话,吹个枕头风,反倒引得皇帝震怒不已,一时之间娇娘风光无限。
很快,娇娘的分位从小贵人升到了易嫔,再到淑妃,只用了一年时间,当然,宫女的身份也为她带来不少麻烦,朝堂之上很多反对之声,易峥就又为她认了门干亲,自己的妹妹。
皇帝也可以理解,毕竟是人家亲堂妹,大家小姐改头换面成宫女,这样也好,堵住众人之口。
娇娘知道,他本没有必要为自己做到这一点,她真的很感谢他,但是……又要说句对不起,又要利用你了。
——
易峥听说娇娘叫他,理智不想来,但情感却催促她赶快去看看她,过得怎样,他知道再见她,已经放不开了,初见被她的容貌迷了心,再见时有些惊喜心动,又因她的遭遇和她破碎不堪的心产生怜爱之情,更是在见到她勇敢反抗的一面后,爱她的坚韧不拔。
此刻,易峥板着一张脸问:“娘娘叫臣来做什么?”
娇娘穿着一身娇软粉嫩的衣服,头上也只插了一根珠钗,但看她的宫殿和宫女处处小心细致的照顾就看出她的受宠。
娇娘根本不怕这纸老虎,知道他是嘴硬心软,只挥挥手让宫女们下去,便一步步走到男人身前,一双柔荑轻轻环抱男人的腰,仰头看着男人的下巴,露出一个娇媚的笑问:“‘哥哥’想我吗?”
易峥整个人僵硬成一块木头,又不敢太用力推开她,娇娘也不撒手,环着男人腰的手更紧。
“娘娘请自重。”
“自重?自重是什么,你不是喜欢我吗?”娇娘知道,男人从见她第一面就有些喜欢她,直到后来再次相遇,他也总是有些慌张的避开她的眼神,应该是喜欢的。
易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知道娇娘是想利用他,他却不愿拒绝,或者内心又是期待的。
“帮我好吗?”娇娘献上自己的红唇,易峥躲开了,看她这样习惯性的付出自己身体换取一些便利,有些怒其不争,也有淡淡的心酸难受,只是点头同意,“你不必这样,我会帮你的。”
易峥却不知道,她虽是有心这样做,却也是心甘情愿的,她从没想过真的亲他,她觉得自己脏,但又是真心想要亲他。
时间过得很快,娇娘升到了贵妃,还把老皇帝弄死了,因为男人不节制的吃大量的助兴的药,死在了女人床上,是她故意的,因为她想握有权力,来亲自解决自己的仇人。
易峥有兵权,父母亲背后的权利也不小,再加上他岳父和朋友的帮助,很快,易峥就为她打下了一片江山,半数官员都支持着她,娇娘也伪造了遗诏:
为争权夺利,太子行事劳财伤民,铸下大错,为人乖戾自负,结党营私、贪纵日盛,暗谋反叛,今废除太子之位,暂拘禁太仪殿,贵妃易氏颇有母仪天下之风范,慈德昭彰,顾全大局,深明大义,故此,由贵妃易氏暂为监国。
娇娘接旨那天,穿着华丽端庄的宫装,林、周二人看着上首的女孩儿,不,女人,端庄优雅,沉稳淡定,容貌依旧美丽,却在权势自信的加持下更加耀眼夺目,以及看向他们不加掩饰的厌恶,两人互相对视一眼,在她羽翼未丰之前,必须要做些什么了,也必定要做些什么。
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也很明显,反对的和支持的一众官员吵闹不已,但事已定局,娇娘也就随他们了。
只要是人就有弱点,在易峥的帮助指导下,娇娘也收了一批有才之士,对反对者进行了打击,对支持者进行嘉奖,而林、周两人也不会坐以待毙,在老百姓中间传播谣言,说她是红颜祸水,会祸国殃民,所以她的名声一直不好,在正式宣布监国那天,民怨达到高潮。
而在她颁布一系列惠民的政策,正向引导舆论后,渐渐的也平息了民怨,毕竟老百姓也不管谁当政,只要对他们好谁都行。
娇娘的位子在易峥一伙人的帮助下,越来越稳,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报仇,然后推皇长孙上位,自己到时候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生活的时候,却不知道陆嘉听到林青止‘颠倒黑白’的说辞,再加上陆嘉本就暗暗嫉妒易峥的优秀,两人在其中添加了很多莫须有的事情,原本他不应该相信,也确实不怎么相信,却在两人的鼓动下,说服了自己,或者说自己的心其实不管他们说的真或假,他都愿意相信是真的。
当陆嘉问他和娇娘的关系,那时,晋王军队要进京,易峥正忙着,也没看到他不同寻常的状态,只说之后解释,看在陆嘉眼里就是心虚,他真正狠下心给他下了毒,泄露了他的军队布局。
男人因中毒体力不支,混乱战斗中就被断了一臂,易峥知道有奸细,却从来没有怀疑过陆嘉,林青止和周岑趁机发动,打着灭叛军的名义开始攻占皇宫,易峥伤口还没好,就匆匆去见了陆嘉一面,请求陆嘉保护娇娘和自己的父母妻儿,还有娇娘,哪知,陆嘉在易峥厮杀之时,当着他的面杀了易峥父母。
男人目眦欲裂,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好友背叛,在一众护卫的掩护下,易峥满身是血的飞奔过来,左手持剑直接将陆嘉捅死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陆嘉摸着胸口被刺穿的伤口,就好像魔怔突然消失,意识也清醒了,才清楚意识到自己杀了疼爱他的伯父伯母,害的好友也……
下一秒,男人和陆嘉一起倒在了地上,娇娘才发现,原来男人的腰腹处一直在流血,“只恨自己信错了人,连累了你无法报仇。”
娇娘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,又像是万千刀子插在她的心肺处,可是她的意识又是清醒的,理智的,在看到男人空落落的右臂时,她的心脏骤然被攥紧,有种几乎要发疯的感觉,但她清楚听到自己冷静的话语:“不,是我连累了你。”
男人给她安抚一笑,面带歉意的看向自己的妻子,“下辈子再也不要嫁给我了,你是个好姑娘,是我对不住你。”
易峥的妻子,王夫人眼里啜着泪,有爱有恨,也有决绝,声音哽咽,“好。”
“易一,把夫人小公子,娘娘带出去。”
“是……公子,您保重。”易一满眼通红,哽咽的答应,立马抱起小男孩,拉着她们两人就要走。
“娇娇……放弃吧,好好活着才是对往生的人最好的安慰。”
娇娘听到那一声娇娇,眼泪就差点掉落,多么想再返回去抱抱他,想救了他,让她来替他受苦都心甘情愿,她很清楚男人的伤势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,若是不复仇,她也不想再活下去,所以她不会放弃报仇,“好,我答应你,我会好好活着。
娇娘说完也不再看男人凄惨的样子,怕自己后悔,跟在易一后面一步步跑出去。
易峥看着几人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,勉强撑起上身,看着地上死去的父母和远处挣扎着杀敌的战友,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。
男人看着一大批军队过来,再次拿起剑,为他们争取更多逃跑时间,剑光飞舞,易峥在倒下时想,下辈子会见面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