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堂之内,顿时一片哗然。
张鲁也顾不上弹压马超了,他惊慌地问道:“来了多少人马?”
“旌旗蔽日,怕是不下三万!”
一个将领立刻站了出来,他对着张鲁一抱拳。
“主公!根据杨将军所说,刘备军必是倚仗那新式攻城器械。我们绝不能让他们从容在城下列阵!”
“末将以为,当趁其立足未稳,主动出击,毁掉他们的器械!只要没了那‘妖术’,刘备三万人,何足惧哉!”
这个提议,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。
马超胸中的怒火,正愁没处发泄。
他上前一步,声若洪钟:“末将愿为先锋!必将刘备的那些破烂木头,烧个干干净净!再提刘备的人头来见!”
张鲁看着战意高昂的马超,心中稍定。
马超之勇,天下闻名。
有他出战,胜算大增。
“好!”张鲁当即拍板,“便以马超将军为帅,领兵一万,即刻出城迎敌!务必挫其锐气!”
“遵命!”
马超大吼一声,转身便向外走去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刘备的中军大帐。
沙盘前,刘备与庞统、法正、黄忠、魏延等人正围在一起。
三万大军,旌旗招展,军容严整。
张飞瓮声瓮气地说道:
“军师,孝直,别合计了!还跟上次一样,让那姓张的主事,把那些大家伙架起来。俺老张就不信,他南郑的城墙,比阳平关还硬!”
庞统摇着扇子,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。
“翼德,这次可不能这么打了。”
法正也点了点头:“张鲁不是傻子,吃过一次大亏,必然会有防备。他们现在肯定知道了我军投石机的厉害。”
“所以,他们一定会趁我们安营扎寨之时,主动出城,突袭我们的器械阵地。”
刘备看向二人:“那依二位军师之见,此战该如何应对?”
庞统和法正对视一眼,法正上前一步,开始布置。
“阳平关已固,我们留了一万兵马驻守,万无一失。如今我们有三万大军在此。”
“主公,那马超新败于曹操,正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时候。张鲁必会派他为先锋。此人有勇无谋,性情暴躁,正好可以利用。”
“我军可命黄忠老将军,率五千兵马为前部,前去诱敌。”
庞统接过话头,继续说道:“南郑城外十里,有一处葫芦口。两山夹一谷,地势狭窄,是绝佳的伏兵之所。”
“黄老将军只需与马超交战,然后诈败,将其引入谷中。”
张飞一听,眼睛顿时亮了。
“然后俺老张带人冲出来,把他包了饺子!”
法正笑道:“正是如此!翼德将军可亲率一万精兵,埋伏于葫芦口两侧。待马超全军入谷,便立刻封住谷口,与黄老将军前后夹击,一举全歼!”
庞统最后看向刘备,补充道:
“主公则与魏延将军,亲率剩下一万五千大军,作为中军稳步推进。一来可为前军策应,二来,是为截断南郑方向,防止张鲁派兵增援马超。此战,务必要让马超有来无回!”
刘备听完,目光缓缓扫过帐中每一位将领的面庞。
“此战,非为备一人之私,乃为匡扶汉室,重振天下纲常!”
“有两位军师运筹帷幄,有诸位将军奋勇杀敌,何愁大业不成!”
刘备猛地抽出腰间双股剑,剑锋直指南郑方向。
“此战,只许胜,不许败!诸将,各依军令行事,不得有误!”
帐内所有将领,无论是庞统、法正这样的文臣,还是黄忠、魏延、张飞这般的猛将,全都轰然抱拳,躬身领命。
“遵主公令!”
……
战鼓擂动,号角争鸣。
刘备大军的营盘之中,军令如山,各部兵马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。
另一边,南郑城门大开。
“驾!”
一声爆喝,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城门。
马上的年轻将领,头戴狮盔,身披银甲,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,面容英俊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。
正是“锦马超”!
“西凉的儿郎们!”马超回首高喝,“随我踏破刘备大营,让那些蜀中软脚虾看看,什么才是真正的铁骑!”
“喔——!”
身后,近万名西凉骑士齐声怒吼,铁蹄轰鸣,卷起漫天烟尘,如一股黑色的洪流,朝着刘备军的先锋部队直扑而去。
不多时,两军相遇。
当先一面“黄”字大旗,旗下老将黄忠,横刀立马,神情肃然。
“来者可是马超?”黄忠声如洪钟。
“正是你家马爷爷!”马超长枪一指,脸上满是轻蔑,“老匹夫,报上名来,我枪下不杀无名之鬼!”
“长沙黄忠!”
“哼,没听过!”马超懒得再多废话,“全军冲锋,给我碾碎他们!”
两支军队,瞬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。
马超一马当先,虎头湛金枪使得出神入化,如蛟龙出海,所过之处,刘备军的士卒人仰马翻,竟无一合之将。
黄忠见状,心中暗惊马超之勇,却也丝毫不惧。
他舞动大刀,与马超战在一处。
两人刀来枪往,斗了不过十余回合,黄忠便忽然卖了个破绽,拨马便走。
“哪里逃!”
马超见状,更是认定了对方不堪一击,当即拍马便追。
黄忠所部兵马也随之“溃败”,丢盔弃甲,争先恐后地向后方逃去。
马超军士气大振,一路掩杀,眼看就要追入一处两山夹峙的谷口。
“将军,不可再追了!”马超身边的一名副将急忙劝道,“此地地势险要,倘若有伏兵,我军危矣!”
“住口!”马超正在兴头上,哪里听得进劝告。
他一枪将一名跑得慢的刘备军士卒挑于马下,回头怒斥道:“一群老弱残兵,一触即溃,哪来的什么伏兵!
此乃天赐良机,一鼓作气,便可直捣刘备中军!
休要在此啰嗦,乱我军心,违令者斩!”
副将见马超主意已定,不敢再言,只能忧心忡忡地跟了上去。
“杀啊——!”
马超一马当先,率领着大军尽数冲入了葫芦口之中。
谷道狭长,追出数里,却仍不见敌军主力。
就在马超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之时。
“咚!咚咚咚——!”
谷口两侧的山上,忽然战鼓声大作,杀声震天!
一面“张”字大旗,在山顶之上迎风招展!
一个豹头环眼、声若巨雷的黑脸大汉,手持丈八蛇矛,立马山巅,放声狂笑:
“哈哈哈!马儿小儿,你张飞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!”
话音未落,无数滚木礌石从两侧山坡上呼啸而下,狠狠砸入西凉军的阵中。
一时间,人喊马嘶,惨叫连连。
马超大惊失色,急忙勒马,怒吼道:“中计了!快!全军撤退!”
然而,已经晚了。
当他调转马头,想要冲出谷口时,却见谷口烟尘大作。
刚刚“狼狈逃窜”的老将黄忠,此刻已经重整旗鼓,率领五千精兵,如一堵墙般,死死地堵住了他们的退路。
前有黄忠,后有伏兵。
整个葫芦口,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,将马超和他的一万大军,彻底包围!
……
南郑城楼上,张鲁听闻兵败的消息,如遭雷击,身形巨震,险些栽倒。
他一把抓住传令兵的衣甲: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”
“主公……”传令兵颤抖道,“马将军……中了刘备的计,被困在葭萌关外,进退不得!”
张鲁脸色惨白,松开手,踉跄后退,喃喃自语:“完了……中计了……”
葫芦口,杀声渐息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
残存的西凉士卒背靠着背,围成一个个绝望的圆阵。
在他们之外,是密密麻麻的荆州兵,刀枪如林,弓已上弦,围得水泄不通。
阵中心,马超浑身浴血,胯下的战马也已伤痕累累。
他用虎头湛金枪撑着地,才没有倒下,但眼神依旧如饿狼般,死死盯着前方。
刘备军阵中分开一条道路,李恢单人匹马,不带兵刃,缓缓行至阵前。
“马将军,久仰大名。”李恢隔着数十步的距离,朗声道,“在下李恢,奉我家主公之命,特来与将军一叙。”
“有话快说!”马超的副将怒喝道,“想让我家将军投降,痴心妄想!”
马超抬手止住副将,盯着李恢,声音冰冷:“你来劝降?”
李恢微微一笑,摇了摇头:“非是劝降,只是想问将军几个问题。”
“其一,将军为张鲁卖命,如今兵败被困,你觉得张鲁会来救你吗?”
马超瞳孔一缩。
李恢不等他回答,继续说道:“张鲁昏庸多疑,既忌惮将军的勇武,又吝惜自己的兵马。如今将军大军覆没,他恐怕正在暗自庆幸,又怎会冒险来救一个对他已成威胁之人?”
马超想起张鲁的种种行径,心中已凉了半截。
李恢见火候已到,抛出第二个问题:“就算将军神勇,侥幸突围,之后呢?天下虽大,将军又能去往何处?”
“何处没有我马超的容身之所!”马超嘴硬道。
“是吗?”李恢的语气带着一丝怜悯,“归曹操?将军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。回西凉?可惜故土早已被曹操分化瓦解。”
马超胸膛剧烈起伏,握枪的手青筋暴起,环顾四周,看到的是一张张疲惫而绝望的脸,那些都是随他征战多年的兄弟。
李恢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一次,充满了诚恳:
“马将军,如今摆在你面前的,其实只有一条路。”
“我家主公刘备,乃汉室宗亲,仁德宽厚,爱才如命。他听闻将军被困,非但没有下令强攻,反而扼腕叹息,认为将军这般英雄,不该是如此结局。”
“我家主公还说,将军与曹操的仇,便是他的仇。匡扶汉室,必先讨伐国贼!我们的敌人,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将军若肯归顺,我家主公必以国士待之,绝非张鲁之流可比。届时,你我两家合力,共讨曹贼,岂不快哉!”
马超抬起头,看着眼前这个从容不迫的说客,又望了望远处军容严整的刘备大军,眼神中的凶狠渐渐褪去。
“当啷”一声,虎头湛金枪脱手落地。
“马超……愿降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