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电话里自爆“IRS”的身份?这听起来挺无脑的。
但李昂有他自己的考量。
“屠夫”加洛会怎么想?
他能想到是李昂这个刚来的IRS菜鸟干的吗?
狗屁。
他甚至连李昂的名字都没听过。
他只会以为是哈里森的政敌,或者汤普森那个老狐狸终于撕破脸了。
甚至,他会猜是其他四大家族挖到了FBI的黑料,正在借刀杀人。
加洛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。
他只知道一个名字——“IRS”。
而一个能指挥自动火力、用手雷清场、还他妈的敢在电话里自报家门的“IRS”,这比任何一个黑帮都吓人。
至于哈里森?他会更疯。
他会发现,这个幽灵一样的“IRS”,不仅能在国会山动用政治力量,让汤普森那个老狗用“合法审计”来扒他的皮;还能在街头动用比黑手党还狠的火力,让一群爱尔兰疯狗去砸他情妇的公寓!
一个能同时在“白道”和“黑道”开战的怪物。
他怎么反击?他连对手的脸都找不到!
他在建立自己的“品牌”。他不是黑帮。他只是个“收税”的。
“齐马蒂面包房”二楼,红钩区。
这地方的空气,对于加洛而言,简直就是一场灾难。
楼下烤面包的酵母酸味,混着后巷垃圾桶里发酵了不知道多久的凤尾鱼罐头味,再加上十几个意大利杂种身上那股廉价雪茄和汗水混合的臭气,呛得他睁不开眼。
卡迈恩·“屠夫”·加洛正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折叠椅上,他那身昂贵的丝绸西装,在这种环境里简直像是在受刑。
他妈的,他讨厌布鲁克林。他讨厌这股穷酸味。
他本该待在皇后区,待在他那“维苏威俱乐部”的顶层办公室,享受着空调,喝着冰镇的威士忌,让那个叫坎迪的金发婊子给他按摩。
但他没得选。
他手下两个不起眼的赌场,“卡鲁索洗衣店”和“镀金百合”,接连被端!
自动火力,干净利落的屠杀。
对方很专业,一看就是道上的。
而且,那帮杂种还在墙上喷上了绿色的三叶草。
爱尔兰人?!
最后,是那个该死的电话,自称是“IRS”。
IRS?国税局?!
那帮戴着厚眼镜、口袋里插着三支钢笔的会计师?
他们敢用冲锋枪来“审计”他?
狗屁!
这他妈的就是个烟雾弹!
加洛瞬间“想通”了一切。
这是甘比诺那帮老狐狸的阴谋!
他们不仅在背后武装那群爱尔兰疯狗,还故意搬出“IRS”这个名号来吓唬他!
他们想让老子疑神疑鬼,想让老子去招惹联邦探员!
“Fuck!”
加洛猛地把手里的威士忌酒杯砸在地上,玻璃碎片四处飞溅。
他身边的两个心腹,“手指”罗素和保利·“铁拳”,吓得浑身一哆嗦。
“三天!”加洛的脸因为愤怒而涨成了猪肝色,“‘剃刀’那个废物的尸体还没拼全!现在又他妈的冒出来一群爱尔兰穷鬼,不仅端了我的赌场,还敢在电话里操老子的脸?!”
加洛不傻。他能爬到吉诺维斯家族高级头目的位置,靠的不只是蛮力。
他很烦躁,但更多的是怀疑。
这明显是个圈套。
他决定了。他不会被这帮藏在暗处的老鼠牵着鼻子走。他不会傻到调集主力去跟一群爱尔兰炮灰打仗,让真正的敌人在背后看笑话。
他要先试探。
他要看看这群土豆,到底有多硬。
加洛转过身,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保利。
“保利。”
“在,老板。”保利赶紧挺直了胸膛。这家伙个头不高,但壮得像头公牛,脖子和肩膀一样粗。
“你他妈的不是号称能用拳头打死一头牛吗?”
“是的,老板!”保利狞笑着,捏了捏他那砂锅大的拳头。
“很好。”加洛用那半截面包指着他,“带二十个人,去军火库,把我们最好的家伙都带上。汤普森、霰弹枪,带足了子弹。”
加洛狠狠地戳在面前那张肮脏的、从加油站顺来的红钩区地图上。
“我不管那帮杂种现在躲在哪个老鼠洞里!”他咆哮着,唾沫星子喷得满桌子都是。
“保利!你先带人,去‘卡鲁索洗衣店’和‘镀金百合’!给我看看那帮穷鬼留下了什么线索!”
他顿了顿,脸上的狞笑更浓了。
“不过……”他的手指移到了那个早该被烧成灰的狗窝,“我刚收到线报。那帮蠢得像土豆一样的杂种……居然他妈的又缩回了他们的老窝!那个狗屁的‘幸运三叶草’!”
“他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?哈!一群文盲!”
“我不管他们背后是谁,甘比诺还是卢凯塞。”他咧开嘴,露出一口金牙,“我不要他们的脑袋。”
“我要他们的手。两只手。每一只都给老子砍下来,用冰块冻好了带回来。老子要拿来喂狗!”
保利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极度兴奋的狞笑。
“是,老板!”他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“我会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砸碎!把他们的手全带回来下酒!”
“镀金百合”酒吧。
这里现在是“红手帮”的新总部。
戈登正站在院子里,用他那套FBI的魔鬼训练法,把这些手下操练得像狗一样。
“跑!跑!跑!你们这群没断奶的废物!”戈登端着一把FN FAL,对着天空“砰”的开了一枪,“你们的速度比我奶奶的轮椅还慢!意大利人开着车都能追上你们!”
“疯狗”帕特和“屠夫”奥康纳,正带头在院子里绕圈跑,累得像两条死狗。
这帮爱尔兰佬,喝酒、打架、操婊子一个比一个猛,但说到体能和纪律……简直是一坨屎。
戈登这三天快被逼疯了。
他妈的,这帮家伙连左右都分不清!
“我说的是左翼!左翼!你他妈的往右边跑什么?!你是猪吗?!”
“还有你!奥康纳!你他妈的是‘破门锤’!你的霰弹枪是用来轰门锁的!不是让扛在肩膀上当仪仗队的!”
但这帮杂碎至少学会了一件事——恐惧。
他们怕戈登。
他们怕这个不苟言笑、眼神冰冷、动不动就拿枪托砸人的前FBI探子。
更怕他身后那个神出鬼没、能掏出M60和汤普森的老板。
就在这时,戈登口袋里的加密对讲机响了。
是李昂。
戈登跑到角落里,按下了通话键。
“戈登,鱼饵放出去了。”李昂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。
戈登的神经瞬间绷紧:“老板,我刚收到线报,‘屠夫’加洛派了他的‘拳头’,保利,来试探了。”
“大概二十人,三辆车,全是重火力。汤普森和霰弹枪。”李昂也得到了消息,墨菲那老头给他传的话,“他们的目标,是红钩区的‘幸运三叶草’。他们以为你们还缩在那个老鼠洞里。”
戈登擦了擦额头的汗,看了一眼院子里那群还在喘气的废物。
“Fuck。二十个精锐,还带着汤普森?”戈登压低了声音,“这帮爱尔兰废物,对付下看门的保镖还行,对上吉诺维斯家的精锐……可能会尿裤子。”
“我不管。”电话那头的李昂毫不在意,“这是‘红手帮’的第二课。第一课是怎么开枪,第二课是怎么挨枪。”
“你负责指挥。我只有一个要求。”
“别把他们全打死了。那个叫保利的,必须活着回去。”
李昂冷笑了一声:“我要他带一个口信……回给加洛。”
戈登的眼睛眯了起来。
他懂了。
李昂那个疯子,他妈的……他是在玩心理战。
他要用一场“恰到好处”的胜利,把加洛那头肥猪彻底逼疯。
“我需要点‘工具’。”戈登说。
“帕特会拿到他想要的。”李昂说完,挂断了通讯。
戈登站起身,对着院子里那群东倒西歪的杂碎吹了声口哨。
“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过来!发新玩具了!”
一小时后。红钩区,“幸运三叶草”外的街道。
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破败,但空气中多了一股肃杀的味道。
戈登和“红手帮”的十五名精锐,他能挑出来的、最不蠢的十五个,已经埋伏在了李昂指定的“屠宰场”。
“疯狗”帕特,正趴在街对面三楼一间破公寓的窗户后面。
他怀里抱着的不是婊子,也不是威士忌,而是一具又粗又短的M79榴弹发射器。
这玩意儿。
当戈登把这根“大管子”和四发40毫米高爆榴弹交给他的时候,帕特差点哭了。
他抱着那玩意儿,像抱着自己刚出生的亲儿子,又亲又摸。
“老板……不,老大……这……这他妈的是给我的?!”
“闭嘴,帕特。”戈登的声音冰冷,“你只有四发。老板说了,一发一万美金。你他妈的要是打偏了一发,我就把你这条腿卸下来抵债。”
帕特兴奋得浑身发抖,嘴里念念有词,像是在祈祷。
“矮子”肖恩和奥康纳,带着剩下的“红手帮”成员,端着李昂批发来的M3“注油枪”,分别埋伏在街道两侧的二楼窗户后。
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人,是泼洒子弹。
戈登自己,则趴在最高处,一栋废弃仓库的屋顶。他架好了那把带着瞄准镜的FN FAL自动步枪。
他就是“猎人”。
晚上九点。
三辆黑色的凯迪拉克,关着大灯,像三只幽灵,缓缓驶入了这条狭窄的街道。
车停了。
车门打开,二十多个穿着黑西装、戴着软帽的武装人员,端着汤普森和霰弹枪,涌了出来。
他们动作比那些散兵游勇专业了许多,迅速占领了街道两侧,两人一组,互相掩护,一看就他妈的是身经百战的精锐。
保利从第二辆车里走了出来。
他嫌恶地看了一眼“幸运三叶草”那扇破门。
“操,一股子穷酸味。”他对手下挥了挥手,“A组,踹门!B组,守住巷口!抓活的!”
“老板要那帮土豆的手!”
七八个打手狞笑着,端着汤普森,正准备冲向那扇门。
戈登见对方上钩了,对着讲机里:
“帕特。”
“开饭。”
“疯狗”帕特早就等不及了!
他这辈子都没玩过这么贵的玩具!
“去你妈的意大利杂种!!”
他扣动了扳机!
“噗——!!!”
一声沉闷的、像是巨人咳嗽一样的发射声。
40毫米高爆榴弹,拖着一道微弱的尾焰,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。
保利和他的人刚抬头,似乎听到了什么怪声。
榴弹没有砸向那帮杂碎,而是越过了他们的头顶……
精准地命中了他们车队里,排在第二的那辆凯迪拉克!
“轰——!!!!!”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吞噬了整条街道!
那辆重达两吨的凯迪拉克,被40毫米高爆榴弹的恐怖威力,当场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火球和零件!
爆炸的气浪把附近的几辆车都掀得跳了起来!
火焰和黑烟冲天而起,瞬间将整条街道照得如同白昼!
“操!是陷阱!!是埋伏!!”
保利和他那帮手下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懵了,耳膜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。
就在他们惊恐地寻找掩体时——
“开火!!!”
戈登对着对讲机咆哮!
“哒哒哒哒哒哒——!!!”
埋伏在两侧二楼的十几把M3“注油枪”同时开火!
这帮爱尔兰杂碎虽然枪法烂得像狗屎,但他妈的胜在火力足!
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,他们只需要扣住扳机不松手,把李昂给他们的那几千发子弹,像泼水一样,从高处往下泼洒!
子弹风暴瞬间封锁了街道!
“砰!砰!砰!”
“屠夫”奥康纳和他手下的霰弹枪组,则对着那些试图躲进车底的家伙疯狂开火!
吉诺维斯家族的精锐们瞬间被打懵了。
他们以为是来屠杀,结果他们自己就成了被屠杀的对象!
“还击!还击!操!他们在楼上!”
一个组长模样的家伙刚端起汤普森,想对着二楼还击。
“CRACK!”
一声清脆、沉闷,完全不同于“注油枪”的枪响。
戈登,在三百米外的屋顶,扣动了FN FAL的扳机。
7.62毫米的子弹,精准地穿透了那个头目的脖子。
“操!有狙击手!”保利惊恐地尖叫,他手下的人彻底乱了。
他们的汤普瑟呢和霰弹枪,根本无法精准地打到二楼、三楼,那些躲在掩体后面的敌人!他们的.45 ACP子弹打在砖墙上,只能溅起一点可怜的火星。
而对方的子弹,却像长了眼睛一样,从四面八方飞来!
这根本不是火并!这是屠杀!
保利不蠢。他知道,再待下去,他们这二十个人全都得交代在这里。
“撤退!撤退!回车里!!”他咆哮着。
他抓起一个胸口中弹、还在喘气的小弟,把他当成肉盾一样挡在身前,端着汤普瑟呢,疯狂地对着二楼扫射,掩护自己退向最后一辆还没被炸毁的车。
“哒哒哒哒!”
他打倒了两个探出头太多的爱尔兰蠢货。
“掩护我!掩护我!!”
他把那个肉盾扔向前面,自己拉开了车门。
“想走?”戈登冷笑。
他冷静地移动枪口,瞄准镜套住了那辆凯迪拉克的后轮。
“CRACK!”
戈登扣动扳机。FN FAL的子弹精准地打爆了保利那辆车的轮胎。
“操!”
保利眼看车开不走,他彻底疯了。他扔掉了手里的汤普森,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最后一辆车的驾驶室——那辆车已经被M3打成了筛子,司机早死了。
“快走!走啊!”
他疯了一样发动汽车,那辆车拖着一条被打烂的轮胎,在“红手帮”的欢呼和漫天弹雨中,冒着黑烟,撞开了燃烧的残骸,狼狈地逃离了红钩区。
二十分钟后。“齐马蒂面包房”二楼。
办公室的门被撞开。
保利浑身是血,脸上被一块弹片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,他“噗通”一声跪在了加洛面前。
加洛正叼着雪茄,他看着自己最能打的拳头,现在像条死狗一样跪在地上。
“我的手呢?”加洛的声音冰冷。
“老板……”保利的声音都在发抖,他这辈子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中埋伏了……全完了……二十个兄弟……只回来……三个……”
加洛手里的雪茄停在了半空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他妈的……”保利的声音充满了恐惧。
“他们有M79!有榴弹发射器!老板!他们还有狙击手!他们在楼上!他们有战术!那帮爱尔兰杂碎……他们有军队的火力!!”
加洛的脸,瞬间从愤怒变成了铁青,最后变成了紫黑色。
榴弹炮?
军队?
这他妈的……
“轰——!!!!!”
就在这时,一声比刚才保利描述中还要响亮、还要近的剧烈爆炸,猛地从俱乐部外面传来!
这栋破楼都在剧烈颤抖!桌上的威士忌酒杯被震得跳了起来,摔在地上!
“怎么回事?!”加洛咆哮着。
他连滚带爬地冲到窗边,扒开了肮脏的窗帘。
他看着楼下,他那辆停在私人车位上的、崭新的、价值三万美金的……防弹凯迪拉克……
此刻,正他妈的冒着黑烟。
引擎盖被炸飞了,车身像个被捏扁的易拉罐,还在燃烧。
街对面。
戈登缓缓放下了手里那具还在冒烟的M79榴弹发射器。
他拿起了对讲机。
“老板,‘审计报告’……送到了。”
安全屋里,李昂掐灭了烟头。
“很好。现在……该轮到哈里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