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古墓,寂静如死。
小龙女独自站在寒玉床前,指尖轻抚冰冷的玉面。自从兰州回来后,她就时常做同一个梦——一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被铁链锁在黑暗里,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。
“龙儿。“杨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“又是一夜未眠?“
小龙女收回手指:“过儿,我总觉得这寒玉床藏着什么秘密。那蒙面女子身上的气息...与这里太像了。“
杨过走近,独臂环住妻子肩膀:“今日我们便启程去白驼山,一切谜团终会解开。“
“在那之前,我想再检查一次密室。“小龙女转身走向石壁,按下隐蔽机关。墙壁无声滑开,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。
这是古墓最隐秘的所在,连杨过都很少进入。密室内存放着古墓派历代掌门的遗物和手札,平日由小龙女亲自整理。
烛光点亮,映照出四壁密密麻麻的书架。小龙女径直走向最里层的一个玉匣,那是她师父留给她的遗物,平日不许任何人触碰。
“师父临终前说,待我三十有五,方可开启此匣。“小龙女轻声道,“如今我三十有六,却一直未曾想起。“
杨过注视妻子微微颤抖的手指:“现在正是时候。“
玉匣开启,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绢册和一把小巧的银钥匙。绢册扉页上写着“林氏女史“四字,笔迹清秀挺拔。
小龙女深吸一口气,翻开第一页。上面记载的竟是她从未听师父提起过的往事:
“余林朝英,收双生女婴于终南山下。其母临终托付,言此二女身系武林大劫,嘱余分开教养。长女取名龙儿,次女取名影儿。不意影儿周岁时,被西域魔头白驼老人掳去...“
“双生女?“杨过惊呼,“龙儿,你竟有个孪生妹妹!“
小龙女手指紧攥绢册,指节发白。继续往下读,记载更加惊人:
“白驼老人留书,言影儿将被培养为古墓派克星,待双生女三十有五之年,必来取龙儿性命,完成'紫影归宗'之局。余遂封存此段记忆于龙儿脑海,待时机成熟自会觉醒...“
“所以那紫影教主...“杨过声音干涩。
“是我妹妹。“小龙女闭上眼,两行清泪滑落,“她来完成三十五年之约了。“
杨过一把抱住妻子:“不管她是谁,想伤害你和思龙,先过我这一关!“
小龙女轻轻推开丈夫,从玉匣中取出那把银钥匙:“还有更重要的。“她走向密室最深处的一面墙,钥匙插入几乎看不见的锁孔,轻轻转动。
墙壁轰然移开,露出一个狭小暗格。里面只有一个水晶瓶,瓶中悬浮着一滴鲜红的血珠,即使过了三十多年,依然鲜艳如初。
“这是...“
“影儿的血。“小龙女取出水晶瓶,“师父留书中说,双生女血脉相连,这滴血可破紫影毒。“
杨过大喜:“那思龙有救了!“
小龙女却神色凝重:“但书上还说,'紫影归宗'一旦开始,只有一人能活。若想彻底解毒,必须...“
“必须什么?“
“必须杀死下毒之人。“小龙女声音几不可闻,“也就是我妹妹。“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。杨思龙冲进密室,满脸惊恐:“爹,娘!我的手臂...“
少年卷起右袖,只见从手腕到手肘,皮肤上浮现出一条栩栩如生的紫色龙纹,鳞片分明,爪牙锋利,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。
小龙女连忙取出水晶瓶,将那滴血滴在龙纹上。血珠接触皮肤的瞬间,紫龙仿佛活了过来,在皮下剧烈扭动。杨思龙痛苦倒地,嘶吼声响彻古墓。
片刻之后,紫龙安静下来,但并未消失,只是颜色淡了些。杨思龙虚弱地睁开眼:“娘...我刚才看到她了...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女人...她在叫我...“
小龙女与杨过对视一眼,心知事态比想象的更严重。紫影教主不仅能控制毒素,还能通过它与杨思龙建立精神联系!
“必须立刻启程去白驼山。“杨过当机立断,“趁思龙还能抵抗那毒妇的控制。“
三人刚走出古墓,却见郭山河与耶律渊如匆匆赶来。两个少年风尘仆仆,显然赶了很远的路。
“杨叔叔!“郭山河急道,“紫影教主现身中原了!“
杨过心头一震:“何处?“
“桃花岛。“耶律渊如面色凝重,“三日前,她独自登岛,与黄岛主密谈一整夜。次日黄岛主闭门不出,岛上桃花...全部枯萎了。“
“什么?“小龙女罕见地失声惊呼。桃花岛奇花异草皆有阵法保护,能让满岛桃花一夜枯萎,这功力简直骇人听闻。
郭山河递上一封信:“这是黄岛主让我们转交的。“
杨过拆开信,上面只有寥寥数字:
“双生劫,血脉解。西行前,阅尽《玉女心经》最后一章。——黄“
小龙女立刻返回古墓,取出《玉女心经》最后一部分。这部分她从小倒背如流,却从未发现有何特别。今日细读之下,竟在书页夹层中发现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,上面记载着一套名为“玉女同心“的奇异功法。
“这是...双人合击之术。“小龙女越看越惊,“但需施展者心意相通,血脉相连...“
杨过猛然醒悟:“所以黄药师让山河和渊如练习合击之术!他早料到会有今日!“
郭山河与耶律渊如面面相觑。他们确实在黄药师指导下练过一套合击剑法,但从未想过其中深意。
“可我们并非兄弟啊。“耶律渊如困惑道,“我父亲是耶律齐,山河的父亲是郭破虏...“
小龙女突然想起什么:“山河,你母亲是谁?“
郭山河一愣:“我自幼父母双亡,由郭襄姑姑抚养长大。只听她说我父亲是郭破虏,母亲...母亲从未提及。“
一阵沉默。杨过想起郭芙临终前那句未完的“小心另一个“,又想起郭山河与耶律渊如内力相融时的奇异效果,心中隐约有了猜测。
“无论如何,我们先按黄岛主所说行事。“杨过打破沉默,“龙儿,你与山河、渊如研习这'玉女同心'之术。我与思龙准备行装,明日一早启程西行。“
众人分头行动。杨过帮儿子整理行装时,发现少年右臂上的紫龙纹又深了几分。
“爹,我害怕。“杨思龙突然道,声音里带着少见的脆弱,“每次毒发,我都感觉'她'在呼唤我...好像要带我走向某个黑暗的地方...“
杨过搂住儿子肩膀:“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你永远是我和娘的儿子。那毒妇想控制你,没那么容易!“
“可是...“杨思龙欲言又止,“如果有一天我完全变成毒人,伤害你们...爹,你要答应我...“
“不会有那一天。“杨过斩钉截铁,“我们一定会找到解药。“
夜幕降临,古墓外月光如水。小龙女正在指导郭山河与耶律渊如练习“玉女同心“心法。两个少年相对而坐,双掌相抵,内力循环流转。
奇妙的是,当他们内力交融到一定程度时,周身竟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金光晕,与杨思龙毒发时的紫光颇为相似,却给人温暖祥和之感。
“再来一次。“小龙女轻声道,“这次试着将内力注入对方经脉,完成一个大周天。“
两人依言而行。就在内力交换的瞬间,异变突生!郭山河与耶律渊如同时闷哼一声,掌心相贴处迸发出刺目光芒。光芒中,隐约浮现出一幅模糊画面——一个女子抱着两个婴儿痛哭,旁边站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...
“啊!“两人同时撤掌,画面消散。郭山河脸色煞白:“那是什么?“
耶律渊如也惊疑不定:“我好像看到了...我母亲?“
小龙女若有所思:“看来你们之间的联系,比想象的更深。“
就在这时,古墓内突然传来杨思龙撕心裂肺的惨叫!三人急忙冲进去,只见少年在地上痛苦翻滚,右臂紫光大盛,那条紫龙仿佛活了过来,在皮肤下游走扭动。
杨过正全力运功帮儿子压制,但这次毒素来势太凶,连九阴真经的内力都难以抵挡。
“她来了...“杨思龙双目赤紫,声音变得不似人声,“她来找我了...“
小龙女立刻取出水晶瓶,将剩余的血滴全数倒在紫龙纹上。一阵“嗤嗤“声中,紫光稍敛,杨思龙暂时安静下来,但脸色依旧惨白。
“不能再等了。“杨过沉声道,“今夜就启程!“
众人匆忙收拾行装。临行前,小龙女将古墓派掌门之位暂托程英,并秘密交给她一封信:“若我们一月未归,便将此信交给郭襄。“
星夜兼程,一行人向西疾行。杨思龙时而清醒时而糊涂,每当紫龙纹发光时,他就会变得暴躁不安,甚至攻击同伴。只有郭山河与耶律渊如联手施展的紫金光华能暂时安抚他。
五日后,他们抵达西域边缘的第一个小镇。这里已是风声鹤唳,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,家家门户紧闭。
“前面就是白驼山地界了。“杨过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雪山轮廓,“今晚在此休整,明日一早上山。“
客栈里,杨过将儿子安顿好,独自来到院中沉思。小龙女悄然走近,递给他一杯热茶。
“过儿,明日若见到她...见到我妹妹...“小龙女声音微颤,“你打算如何?“
杨过握住妻子冰凉的手:“先礼后兵。若她肯交出解药,往事可一笔勾销。若不肯...“他独臂攥紧,“为了思龙,我什么都做得出来。“
小龙女望向远处月光下的雪山轮廓:“三十五年的仇恨,恐怕不是言语能化解的。“
“龙儿,若真如你师父所说,必须...杀死她才能救思龙,你会如何选择?“
沉默良久,小龙女轻声道:“我不知道。“
月光下,夫妻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却始终紧紧相依。明日即将面对的血亲仇敌,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?三十五年分离,双生姐妹是相认还是相杀?而杨思龙体内的紫影毒,又该如何彻底清除?
所有谜团,都将在那座被死亡笼罩的白驼山上揭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