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陆绶满脑子黑线，“难道你的魔法里，就没有能篡改或者覆盖记忆的魔法吗？”
“亡灵魔法里只有灵魂压制呢……不过净灵院里，据说倒是有名为‘洗礼’的魔法，能够清除记忆，但是净灵院的魔法我不会啦……”
白陆绶闭上眼，深吸了好几口气。
算了，大不了不去碰它们就行了……
他在心里想。
他走出休息室，在生活区随便吃过饭后，来到了娱乐区。
飞船巨大的舷窗外，天王星早已消失。
舷窗外，除了漆黑一片的宇宙深空外，就只能看见护航编队里的其余飞船了。
迪隆所说的星际银行位置，在娱乐区的一处赌场区外。
虽然过程比较坎坷，但好歹是成功将卡里的两百万转了出来。
白陆绶心情大好之余，不禁多看了四周两眼。
相比于在娱乐区外围位置的酒馆，这赌场四周就显得有些清冷了。
不过透过单向玻璃隐隐的暗光，他还是能够看出，这赌场区内，其实人并不少。
“你说我能通过赌钱还债吗？”
他忽然灵机一动。
“当然可以，但是你得确保，这鱼龙混杂的赌场里，不会有人认出你来。”科努努答道。
“你就不能用魔法帮我变个脸什么的？我进去出几个千，不就顺手把债务解决了吗？”
白陆绶知道科努努手上，还有相当多的好东西没有教给他。
圣战来得太过突然，别说科努努，连赫穆那样快的训练节奏，事先说好的格斗术，都没来得及教给他。
“魔法要是能用来变脸，我们这些亡灵还至于龟缩在幽冥鬼域吗？”科努努没好气道。
“也是哦……”
白陆绶叹了口气，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赌场区，最终没有进去。
“星际商场……”
白陆绶凭借脑海中下载的地图，很快来到了一处入口前。
没有炫目的灯光招牌，星际商场内部的模样，宛如玻璃长街。
走廊的两边，灯光下，待售货物摆放得整整齐齐，并没有人看守。
走廊两边的货物种类，随着白陆绶的深入，渐渐开始发生变化。
从一开始的星际特产，逐渐变成了奢侈品，然后是武器枪械——
直到他穿过一处昏暗的区域。
两边货柜里，终于出现了人。
但却不是售卖货物，而是货物。
“喀戎星域，奴隶……”
“售价100000通元……”
尽管昨天已经在脑海中得知了，在这大星际时代，宇宙中依旧残存着腐朽的奴隶制度。
但直到亲眼看见奴隶的时候，他才真正意识到，何谓腐朽——
数十个身材瘦小的孩子挤在不过十平米的玻璃房间内，没有凳子，没有床。
有的奴隶大概是体力不支，已经躺在了地上，闭着眼，只有胸口在微微喘气。
“喀戎星域经济极为落后，各个星系之间战争不断。
长期战争不仅破坏了星域内的环境，也使得喀戎星域本就不多的宇宙飞船，如今只剩下二成不到还在运行……
该星域目前唯一盛产的宇宙商品，是从敌方手中俘获的奴隶……”
数行信息在白陆绶脑海中浮现。
“十万通元一条命……”
那他昨天一百二十万一瓶酒又算什么？
“少看。你现在带不走他们。”科努努冷漠道。
白陆绶点点头，越过奴隶区。
又走了好久，他总算看到了售卖量子手机的货柜。
“怎么放这么偏，真该死啊这些……”
白陆绶骂骂咧咧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，在玻璃屏幕上碰触了一下。
他依旧只选了最便宜的一款。
消费3.6万通元……
“靠，一个通讯工具卖这么贵？搞得这通元好像很不经花啊！”
“该款产品理论寿命为两百年，搭在KRIA芯片，一机够用半生，绝对物超所值……”
似乎是白陆绶吐槽“贵”的关键词自动触发了人工智能客服，空旷的走廊里，顿时回响起清澈的女声。
白陆绶骂骂咧咧地往回走。
再次路过奴隶区时，他走着走着，忽然脚步微微一滞。
两道弱小的魔力，从玻璃货柜里，轻轻游入了他的手臂。
他转头汇集魔眼，看向挨挨挤挤的奴隶人群中。
只见方才还躺在地上微微喘气的两个奴隶，此时已经咽了气。
“好了，这下你能带走两个了。”科努努揶揄道。
“这并不好笑。”白陆绶皱着眉。
“他们又不是我笑死的，也不是因为你路过而死的。”
“他们的死跟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，就算你今天没来这里，他们一样会死，
而现在你路过这里，体内的冥王契约正好带走了他们的灵魂，难道我替他们高兴还有错吗？”
“还是说，你觉得他们应该继续活着，以奴隶的身份继续蒙受苦难？”
白陆绶无法反驳。
他闷着头，离开了奴隶区。
“怎么，你该不会因为这件事，就记恨我吧？
或者说，现在你对我的印象，变坏了？”
科努努在脑海里缠问。
现在她与白陆绶的大脑，无时无刻不在共享思维，白陆绶现在在想什么，她甚至还能比白陆绶先得知。
但又因为科努努的魔力远强于白陆绶，所以白陆绶这边，并不随时都能捕捉到科努努的思维。
就像两个身高差异极大的人——科努努要看白陆绶的脑袋，低头就行了。
白陆绶要看科努努的脑袋，就只能等她故意蹲下来。
“你说的是没错，但我还是觉得，死亡不值得高兴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科努努轻轻一笑。
“你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番话来，我是该说你共情能力强呢，还是说你共情能力差呢？”
“他们这些奴隶想死吗？当然不想。
但他们想的，是像你现在这样，自由地，愉快地活。
你敲敲你的脑子，凭他们现在的情况，办得到吗？”
白陆绶没说话。
“既然他们根本无法获得自由的生命，那死亡无疑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……
至少死的虚无，比生的折磨要好得多。”
科努努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你见的多了，就会明白——对有些人来说，活着其实没那么好……”
“死，也未必就那么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