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天府衙。
此刻所有官差,捕头,以及官员等等收到消息,说是新任应天府尹到来,他们全部都站在堂前,迎接新来的应天府尹。
应天府衙中,应天府尹为最高长官,其次是府丞,辅助府尹处理一切政务,还有治中,通判,推官,知事,检校,照磨,儒学教授等近十名官吏。
就在众人都伸长着脖颈,四处张望之时,朱允熥穿着一身便服,带着傅忠,冯诚等人迈步走了过来。
不过朱允熥的年纪,以及身上的行头,哪怕是走到了应天府官员们的跟前,众人也都直接略过,显然,在他们看来,府尹大人还没到。
“谁是府丞张亮?”朱允熥淡淡开口问道。
“大胆,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,府丞张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?”知事林海瞪起眼睛怒斥。
“放肆,你说谁乳臭未干?”傅忠当即站出来,怒道:“这位便是新任应天府尹,同时,也是当朝吴王殿下,当众辱骂吴王殿下,你该当何罪?”
“什么?新任府尹大人?还是吴王殿下?”那名知事顿时吓得浑身颤抖。
其他人也都是大吃一惊。
“微臣应天府府丞张亮,携应天府一众官员,拜见吴王殿下。”张亮第一个反应过来,立刻跪了下去。
“拜见吴王殿下。”
“吴……吴王殿下,微臣该死,微臣该死,请吴王殿下赐罪。”此刻的知事林海,肝胆俱裂,自己怎么就嘴贱,这下好了,闹不好,身家性命都不保。
“罢了,不知者不罪。”朱允熥淡淡说道:“另外,在这应天府衙,本王便是应天府尹,你们唤府尹大人即可。”
说着,朱允熥已经绕过众多官吏,来到正堂之上的座位坐了下来。
“都起来吧。”
“府丞张大人。”
“小的在,府尹大人请吩咐。”张亮立刻凑上前,咧着嘴,生怕朱允熥不喜。
朱允熥把玩着桌案上的惊堂木,随即开口说道:“将京师所有酒楼,赌坊,妓院以及秦淮河上花船历年来缴纳的税收记录拿出来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张亮连忙招呼了两个人,和他一起前往后堂,没多大一会儿,就拿了十几本账册出来。
“府尹大人,这就是所有税收账册,卑职已经分门别类,将您所说的酒楼,赌坊,妓院以及花船的税收账册全部取来了。”
说着,张亮打开其中一本,说道:“从洪武十一年至今,京师共计三百四十三家赌坊,一百八十六家酒楼以及两百零九家妓院,秦淮河上的花船登记在册的也有三百八十六艘。”
朱允熥点了点头,说道:“税收情况呢?是否全部按照三十税一缴纳完毕?”
“这……”张亮迟疑了一下,苦笑着开口说道:“府尹大人,您也知道,有些产业,我们实在是不敢得罪,虽每年都会派遣衙差前去催收,不过都收不回来。”
“有多少?说说看。”
“酒楼有十三家,赌坊七十六家,妓院五十八家,花船就更多了,三百八十六艘中,有两百多艘都是一直拖欠税银的,所有税收账目加起来,共计有六十三万七千八百九十一两税款没有收回。”
朱允熥笑了,说道:“这么多税银收不回来,前几任应天府尹又都是怎么处理的?”
张亮苦笑,不过想到连陈晓这位府尹都是眼前这位收拾掉的,便忍不住心中一寒,不敢有丝毫隐瞒,说道:“只能拖着,也不敢上门强收,都是勋贵圈的,实在是得罪不起啊。”
“得罪不起就能将这些税款变成烂账,坏账了不成?”朱允熥猛地一拍桌子,吓得众人连忙跪下。
“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,本王既然兼任应天府尹,那就要好好算一算这笔总账了。”
“既然三十税一他们都不肯交,那今日本王再给他们立个规矩,所有拖欠的税款,全部按照十税一讨要回来,从现在开始,所有酒楼,赌坊,妓院,花船全部改为十税一,并且一月一收。”
“哼,如此拖欠税款,简直就是在对抗朝廷,张大人,立即召集应天府所有衙差,随后出发,将所有税款全部讨要回来。”
“这……”张亮傻眼了,这不是把整个勋贵圈都往死里得罪吗?到时候那些人真要闹起来了,就算你是吴王殿下,也未必兜得住吧?
“怎么?有什么事找的也是本王,你在怕什么?只管奉命行事。”朱允熥冷眼望了过来。
“是,卑职这就去,还请府尹大人随后移步校场。”
整个应天府衙差,除了必要的一些人外,其余共计有五千多人全部汇聚而来。
作为大明京师重地,应天府尹能够随时调动的人马应该至少达到八千以上,但洪武大帝节俭,所以裁撤了不少,还剩下五千多人,这些人平日里负责训练和治安,战斗力并不强。
算上附近的县城,整个应天府管辖范围内,有一百多万人居住,五千多人看似不少,实际上却一点儿也不多。
很快,所有人都集结完毕,朱允熥的身影,也出现在校场。
“召集大家,就是为了朝廷税款的征收,胆敢有拖欠税银,抗拒不交者,立刻将人锁拿回来,出了什么事,本王替你们担着。”
“现在,所有人分为五十个小队,由各自的捕头,上司带领,全部出发,按照十税一的标准,每月征收,还有那些拖欠的也无一例外,三日之内,必须给本大人交齐,否则,一律以对抗朝廷的罪责全部问罪。”
“事成之后,本王亲自为尔等请功,赏银更是不会少你们的。”
“府丞张亮张大人,坐镇应天府统筹一切,可有异议?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
五千多人,齐声呐喊,倒是有那么一杆子气势,显然这些人在来的路上,也都已经听到了消息,眼前这位可是吴王殿下,当朝皇孙,有这位在,他们这些大头兵不过都是奉命行事,跟着干就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