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是能变出来,我管你叫爷爷!”吴所谓无视张红梅一直给自己使眼色,嚷嚷着。
“这可是你说的!”
话音未落,
郭永浩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,腾地一声放在桌子上:“红粮大曲。怎么样?比你那个一块二一瓶的二嘚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吧?”
吴所谓腾地站起来,拽住郭永浩的裤腰往里看:“你丫的神经病啊,那么大的酒瓶子你揣裤兜里?”
郭永浩双手叉腰哼笑:“甭废话,叫爷爷吧!”
吴所谓脸色堪比吃了大便:“死耗子你丫的算计我?”
“就算计你了怎么着吧?快叫!”郭永浩抱着膀子看着他,“你丫的不会玩儿不起吧?”
吴所谓黑着脸不吱声。
郭永浩冷笑:“你丫要是承认你是个娘们儿,咱刚才打的赌就不作数。不仅不作数,爷爷还送你一条布拉吉!”
胖子在一旁起哄:“大谓哥,赶紧叫啊!!”
张飞扬抚掌大笑:“布拉吉好,大谓哥穿上布拉吉一定特有回头率。”
刚子接口:“大谓哥,您不会真想反悔吧?咱四九城爷们儿,一向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。
这么多人看着呢,您可别露怯。”
吴所谓眼神一闪,看向张红梅。
愿赌服输,不管怎么着,不能让红梅姐小看不是?
他一咬牙,一跺脚,朝着郭永浩低声道:“爷。”
“甭装,不是爷,是爷爷。”
“爷爷……”吴所谓声如蚊呐。
郭永浩用小拇指扣扣耳朵眼:“你这叫给蚊子听呢?听不见!”
我尼玛!!这是糟践人呢!!吴所谓咬牙切齿大吼一声:“爷爷!”
“诶,乖孙子!”郭永浩嘚瑟地应道,“布拉吉就免了,爷爷明儿给你买个拨浪鼓……”
“我弄死你!”吴所谓一个锁脖,郭永浩大声呼救,其他人哈哈大笑。
几人动静很大,郭永浩又毫不收敛,里头的张奶奶听了个清清楚楚。
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,大杂院的孩子没那么多讲究,平时老这么闹着玩儿。
老郭和老吴都已经习惯对方的儿子日常给自个儿当爹,张奶奶也就左耳进,右耳出,只当没听到孩子们的瞎胡闹。
笑过闹过,郭永浩上桌。
一扭头,却看到张新宇黑着脸,幽怨地盯着桌上的那盘麻豆腐。
“新宇这是咋了?”
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,张新宇一把薅住郭永浩的胳膊:“耗子,我哥要送我去当兵!!”
郭永浩眨巴一下绿豆小眼,吧唧一下嘴:“你也没份儿工作,当兵是个好选择……只是当兵苦啊,你这小身板儿能受得了?”
“谁说不是呢?”张新宇又想哭了。
郭永浩看出来了,感情这厮是被迫的啊。
他斟酌一番,打算安慰一下对方:“你名声有点儿……其实就算报名入伍,也不一定能通过审核……”
张新宇闻言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,激动地嘴唇都颤抖了:“听到没有?听到没有?不是我不乐意当兵,是我名声不好,人家部队不要我!!”
他刚想起身喊奶奶,告诉她自己当不了兵了。
却听张飞扬悠悠地说道:“这个确实是麻烦事儿,所以我今儿特意请你胖子哥过来。”
想起胖子的身份,张新宇心里咯噔一下,难道自己又被二哥设计了?
胖子用力一拍张新宇的肩膀:“弟弟放心!有哥哥在,保你一定能当兵!”
张新宇本来就泄气,被他这么一拍差点儿出溜到桌子下面。
胖子哈哈大笑:“瞧这孩子高兴的都差点摔倒……”
“可不咋地?”吴所谓点头附和。
郭永浩/刚子:“……”不是,你们打哪儿看出他高兴的?
张新宇还想挣扎一下:“胖子,其实我也不是非当兵不可……”
杨伟大手一挥:“我跟你哥哥是好兄弟,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,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。”
“我没有不好意思。”
“那就成,对了,别叫我胖子,你得管我叫哥。”胖子呲溜,抿一口小酒。
“你比我还小俩月……”
“可我跟你哥是哥们儿,论资排辈,你得叫我哥。”胖子觉得自我以上人人平等,自我一下,辈分不能乱。
张飞扬给弟弟杯中斟满酒:“还不快谢谢你胖子哥,你当兵的事情,可就都指望他了。”
张新宇:“……”
有时候他觉得,自己应该是凌晨出生的,因为那个时候是丑时,他就是个天生的丑角!!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张新宇心事重重醉成一滩烂泥。
其他人都比他酒量好,虽有醉意,却也不妨碍交谈。
“大飞,马上入秋了,泥鳅和黄鳝也都快没了吧?”吴所谓捏着一节鳝段,询问。
“可不吗?我正愁着做点儿别的什么买卖呢。”张飞扬夹了个鸡翅膀啃着。
诚然,没了泥鳅和黄鳝,他们还能接茬儿卖茶叶蛋去。
可问题是赚了利润更大的,还能甘心再去做那个吗?
张飞扬的回答是不能。
“我现在有两个想法,一个是摆摊儿卖衣服,一个是在火车站广场边儿上,支个摊儿卖小吃。”
自打改开之后,四九城火车站人流量大增,有人就有买卖。
张飞扬每天进出火车站专门观察过,哪怕是支个摊儿卖凉白开的,每天的收入都比上班儿强。
那些摆摊卖凉皮,大饼油条,卤煮手擀面的,更是各个都不少赚。
大姐会的虽说都是家常菜,但厨艺好,如果也摆个小吃摊儿,一定不少挣。
至于撂地摊卖衣服,则是张飞扬一开始就有的打算。
上辈子他高考失利之后在街道的安排下,进入嫂子所在的纺织厂。
一路从普通工人做到中层干部,直到九十年代下岗潮来临,才去深市投奔做建筑的大表哥。
纺织厂十几年的磨炼下来,张飞扬对这个行业驾轻就熟。
现在又正是八十年代初期,花城服装行业蒸蒸日上,从那里五块钱拿货一条裤子,回来就能翻好几倍,甚至十倍卖出去。
张飞扬陷入沉思,一旁的吴所谓追问:“那你到底是打算卖衣服,还是做小吃摊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