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新宇抓了抓自己的梁小龙同款卷发:“嘿嘿,我看没人卖西瓜和黄瓜,就涨价卖了。涨的也不多,西瓜两毛一块,黄瓜五分一根。”
“嘶!!”张奶奶倒抽一口冷气,“黑啊,你小子可真黑啊!!”
她本以为大飞定价就够黑了,却不想居然还有一个更黑的。
张新宇撇嘴:“奶奶您是不知道,火车站卖东西的海了去了,可愣是没有一个卖西瓜和黄瓜的。
有道是物以稀为贵,我涨价卖理所应当。”
“这样投机倒把,真没关系吗?”老太太忧心忡忡。
“奶奶您是没看到,火车站卖东西的乌央乌央的,咱们这点儿东西,压根儿什么都不算。”张新宇夸张地比划着。
让老太太放宽心后,他激动地搓手看向张飞扬:“二哥,咱们开始分钱吧!”
他十四岁开始不上学,一直在街面儿上混,虽然吃喝由大哥大嫂负责,饿不着。
可奈何没有赚钱的来路,兜从来都是比脸都干净。
今儿头一次赚钱,还一口气挣了十块钱,激动啊!!
他都已经想好,拿了钱就出去跟那些兄弟们一起吃喝,豆汁儿喝一碗倒一碗,让他们知道他张新宇如今兜里也有钱了!!
张新宇话未落地,手已经悄悄地朝着桌上的一大堆零钱而去。
眼瞅着就要抓住一张两块的,手上却挨了清脆的一巴掌。
“干嘛呢?我跟你说这钱不能分。明儿还得继续做买卖,这些都是本钱。”
张新宇撇撇嘴,却也明白二哥趁热打铁是对的:“那一会儿让大姐和嫂子在家,咱们俩奔黑市大采购去?”
家里的鸡蛋定量早就用完了,副食品定量虽然还有,可换成西瓜和黄瓜只够自个儿家吃。
想要拿去卖,就得去黑市大批量采购。
张飞扬摇头:“黑市的东西不一定新鲜,再说咱们这买卖且得做呢。”
所以他打算找个稳定的供货商。
要不说张新宇脑子好使呢,闻言,立刻反问:“二哥您是不是已经有门路了?”
“我一个同学住在东郊周家庄,她们村盛产西瓜。我想着明儿找她牵线,在村里批发一些。”
张飞扬记得之前听周红红说过,自从包产到户后,她们村有种西瓜的,也有种黄瓜,番茄的,每家每户的鸡鸭没了限制,也都会养一大群。
他琢磨着是不是让周红红牵线帮着收购,自己每天或者每两天去一趟,把东西运回来。
张家众人听罢,连声附和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。
张奶奶更是提议要给二孙子这个女同学一些辛苦费:“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。”
张红梅捂着嘴笑:“现在去乡下收鸡蛋正好,之前我们村……王志强他们村有人会偷偷去城里卖鸡蛋,有时候也会带些其他的菜。
可现在割麦子正农忙,他们压根儿没时间进城。”
盛夏这些农副产品都容易坏,弟弟去村里收购,也是解了他们燃眉之急。
张飞扬点头:“咱这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了。”
张新宇眼神中闪过一抹猥琐:“二哥,之前不是一个叫什么蓝蓝的老对你死缠烂打吗?现在怎么又来了个红红?”
红红蓝蓝怎么够?有道是多个女朋友能多三条路,老子又怎么可能局限在一个?
张飞扬心说到底比自己晚出生十分钟,弟弟到底还是年轻。
他没接对方的话茬,扭头看向仨侄子:“明儿一乐二和三多都甭往外跑,二叔有事情安排你们。”
一乐和二和点头,唯有三多噘着嘴:“啥事儿?”
“明儿你就知道了。”张飞扬卖着关子。
因为有了晚上卖货赚的三十四块钱,张家当晚的气氛比上辈子好了许多。
最重要的是,张新宇不用再重复上辈子的老路。
张飞扬躺在床上,听着对面钢丝床上弟弟的呼噜声,满意地闭上双眼。
……
有个老头儿曾经说过,眼睛一闭,一睁,一天就过去了。
翌日张飞扬起了个大早,洗漱好之后,抬腿就打算离开家。
“大哥,我还没有收拾利索呢,你等我一下啊。”张新宇抱着枕头,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。
“不急,我得先出去一趟,约摸着得一个钟头左右。你在家等我。”张飞扬腿长,话没说完,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。
一个钟头?足够再睡个回笼觉的,张新宇翻个身,继续呼呼大睡。
张飞扬他们家住的大杂院一共三进,后院三间后罩房归他们家。
东边儿厢房住着一户姓宋的,妻子身高一米八三,体重二百斤往上。
男人身高撑死了一米六二,瘦骨嶙峋。
这两口子见天儿的打架,不对,准确的说是老宋单方面挨揍。
就像现在,顺窗户传来一阵阵皮带抽在皮肉上的啪啪声,还有老宋鬼哭狼嚎的叫声。
昨儿借给张飞扬自行车的郭永浩趴着他们家窗户往里看,一边看,一边嘎嘎笑。
张飞扬走过去,猛的一拍丫的肩膀:“耗子,嘛呢你?”
郭永浩扭头,笑嘻嘻的:“这宋大妈身体真好嘿,眼瞅着没几年退休了,这小牛皮皮带舞起来依旧虎虎生风的。”
张飞扬叹息:“这可是原配夫妻啊!对待阶级敌人也不过如此了。”
郭永浩点头:“昨儿打的他们家老宋哭的跟死了爹似的,我爸爸让宋大妈仔细别把老宋打坏了。结果您猜她怎么说?”
“怎么说?”
“她说皮带沾碘伏,边打边消毒,打不坏,她心里有谱儿。”
张飞扬哼笑:“往后谁再说宋大妈不疼宋大爷,我非跟丫急眼不可。”
郭永浩哈哈大笑:“你小子,蔫儿坏!”
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热闹,听到里头的皮带声渐渐落下,想来是到了中场休息阶段,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。
两人走到一旁,张飞扬又管郭永浩借自行车。
“你要是上早班儿得用的话,我再找别人想想辙儿。”
两人虽然同样年龄,但郭永浩初中毕业上的是中专,去年毕业刚够十六岁,就被他爸爸塞进了红星纺织厂。
到现在,已经有一年工龄了。
郭永浩打了个哈欠:“车子你骑走,我今儿一整天都不用。”
“又不上班?”张飞扬好奇。
“上个屁的班上班,不上!哥们儿昨晚打牌到半夜,一会儿你经过中院,让大谓帮我请个假,就说我不舒服。”郭永浩又是一个哈欠,将车钥匙掏出来塞给张飞扬,“不说了,我回家补觉。”
“谢了,赶明儿请你喝酒。”张飞扬接过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