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浪翻滚，像一条挣脱锁链的赤龙，在武英殿前广场肆意咆哮。星焰雷连环炸裂，火油四溅，金水桥畔的汉白玉栏杆被烧得噼啪作响，顷刻间化作焦黑碎石。百官惊惶四散，御林军拔刀却不敢擅动——皇帝仍立于殿顶，目光穿过火海，落在那道黑衣人影身上，神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
王煜阳没去看皇帝，也没看百官。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刀与火，以及火中那些被迫现形的影子——百鬼楼、飞云军、黄府死士，甚至几位看似无辜的考生，此刻皆拔兵刃，杀意毕露。
“清场——”他低喝一声，身形如墨鹰扑入火浪，破晓刀划出一道银蓝月轮，最先迎上的两名百鬼楼杀手连人带剑被斩成四截，血珠尚未落地，已被高温蒸成猩红雾气。
赵阔率同乡盟弓手潜伏于火场东侧，火箭连发，专射火油溅落之处，每一次爆炸都掀起丈许火墙，将试图合围的暗子逼退；孙青则带人混入考生群，赤铜网展开，专锁持刀者脚踝，倒刺一勾，惨叫立起，火海瞬间多出一片翻滚的人形火球。
广场西侧，黄剑鸣终于按捺不住，飞云纹锦袍被热浪掀起，他拔剑跃出，剑身泛着幽蓝光泽，显然淬毒。“王煜阳！”他怒喝，声音穿透火啸，“你纵火御前，罪该万死！”
回答他的是一记刀罡。银蓝光芒劈开火浪，直取黄剑鸣咽喉。后者横剑格挡，“铛”一声巨响，火星四溅，两人同时被震退三步。黄剑鸣虎口迸血，毒剑竟被崩出一道缺口；王煜阳肩伤再裂，血迹渗透衣襟，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“罪该万死？”王煜阳冷笑，刀尖指向黄剑鸣脚下——那里，一枚被火浪掀飞的“锁魂钉”正在燃烧，“你们飞云军暗器在先，我回敬在后，公平得很。”
黄剑鸣怒极，正欲再攻，忽听头顶传来皇帝低沉嗓音：“够了。”
短短两字，却似万钧巨石砸落广场。火浪瞬间低伏，百官噤声，御林军单膝跪地。皇帝立于武英殿顶，玄金冕旒在火光中晃动，看不清神情，只觉目光如刀，一寸寸刮过王煜阳背脊。
“王煜阳，”皇帝声音不高，却传遍广场，“你以朕之名，纵火清场，可知罪？”
王煜阳收刀，单膝跪地，却脊背笔直，声音沉稳：“臣知罪。然臣更知——若不燃此火，百鬼楼与飞云军暗子，将于殿试合围，臣必死无葬身之地。臣死不足惜，损的是陛下天威。”
他抬手，将“赦”字牌高举过顶，金牌被火光映得赤红，像一枚烧红的烙铁，“陛下金口，武英殿前，任臣杀伐。臣，只是遵旨。”
广场死寂。百官低头，无人敢在这时候触怒龙颜。皇帝沉默片刻，忽地轻笑一声，笑声里带着让人骨髓生寒的威压：“好一张利口。既如此，火也烧了，人也杀了——殿试，继续。”
他抬手，火浪竟被无形劲气压制，迅速熄灭，只余遍地焦黑与残尸。皇帝转身，冕旒晃动，声音随风落下：“王煜阳，朕给你舞台。跳得好，封侯拜将；跳不好，朕亲自送你下黄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