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山玄真道君 第26章 道中惊变

作者:万人如海一身藏 分类:修真 更新时间:2025-11-10 22:22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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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便说那慈云寺不是什么好地方,那般大寺,哪有几个真正和尚?”

“常言道,‘不秃不毒,不毒不秃,转毒转秃,转秃转毒’,当真是一点不假!”

众人围坐在一起,兴致勃勃地议论着,其中一个穿着白缎衣衫的中年文士叹息一声,不无感慨地说道,“那慈云寺我亦是去过的,当时见他院墙修得那样高大,寺中僧人长得又是凶恶,心中还颇奇怪。”

“只是见他不让女眷入内,整日只是闭门清修,还道真是个好修行,世道如此,蓄养一些武僧护卫也不奇怪。”

“只是,唉,想不到竟是这般藏污纳垢!”

忽然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,“吕员外只怕不是恨他藏污纳垢,而是恨没有享到藏污纳垢的好处吧!”

“胡说,胡说,怎地这样污人清白!”吕员外涨红了脸,急忙争辩道,“你情我愿的事不能算污……读书人的事,能算污吗?”接着便是难懂的话,什么“食色性也”,什么“发乎性情”之类,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,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“我听说,是神仙看不过去,出手灭了妖寺!”其中一个身着青衫的压低声音,神神秘秘地说道。

“不错,我亦有听说,神仙还留下碑文警示,说什么杀人放火,罪该万死……”另有一个不甘示弱,随即卖弄起来。

“哪有神仙说这样的话,那是‘杀盗淫奸,恣情荼毒,天火神雷,执行显戮’!”旁边便有人笑着纠正。

“啊对,对对对,是这个,是这个。”先前说话那人连连摇头。

慈云寺覆灭不过两日,消息却已然遍传四川全境,人心本就好奇,更何况慈云寺覆灭得这般离奇,更是引得人们议论纷纷。

“唉,这和尚哪有好的?从来都是面上道貌岸然,一肚子男盗女娼!”

“那赃官污吏是明着抢,贼秃便是暗里掠,南朝四百八十寺,烧尽天下多少民脂民膏!”

“偏偏总有那些愚痴男女,争着抢着去给贼秃送钱!”有一个性急的当即骂道,话一说出,便见众人俱都沉默,当即讪讪一笑。

“咳,我听说这些僧人寂寞久了,便有些按捺不住的彼此撩拨,取了个名号,唤作光头夫妻。”中有一个商人面上有些挂不住,连忙岔开话题。

“不错,那些小和尚面上难堪,竟有些还去扮成尼姑遮掩,天下之大,真是无奇不有。”一旁的人摇头叹息。

“到底是广开方便门的嘛。”不知是谁调侃一句,众人俱都大笑起来,却也不少人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瞟到远处独坐的清秀少年身上,神情中满是玩味。

那少年虽是带了毡帽遮掩,无奈这些人俱是见多识广,早便看出毡帽之下是个秃头。

赶这趟镖途颇耗银钱,能坐上的俱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,这小和尚衣物普通,拿出银钱却是硬气,而且长得清秀,背着奇怪包袱,又不同人来往,自然引起许多猜测。

少年却不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,只是在一方安静角落坐下,身边放着两个包袱,一个是用黑布缠着的长条形状,一个寻常的青布包袱。

这人自然便是了端,逃出慈云寺后,他复了原有姓氏,又依着志向取了个名字,如今便唤作袁栖真。

既出寺庙,便该前往武当,川鄂边境山势蜂起,深邃歧杂,中间不知藏了多少险恶,若是直直行去,必然凭空多出许多麻烦。

思量之下,他便打算先折去重庆,再由重庆北上宜昌,进入湖北。

这是一条惯熟路径,当年湖广移四川,便是走的如此路线,这些年来行人往来,已是最稳妥的走法了。

偏巧那夜青玉牌符转动,现出神妙灵机,指引他于三月三日之前去到秭归,秭归,便在宜昌。

本来成都距离重庆也不算太远,只是近些时日听说川渝之中兴起许多妖人,惯会作恶生事,了定亦是个谨慎的性子,索性便给他找了个有名镖局,混在一群行旅中一并前去。

镖局唤作虎威,听说其中好手无数,总镖师孟孤雁更是威震四方的狠人,各处山匪俱要卖他一个面子。

了定说,孟孤雁原来就是整个巴蜀最凶最猛的山大王,只是后来发觉保镖来钱更快,这才洗手换了买卖,虽是上了岸,凶名仍在,一般的山匪俱是不敢动他的人马。

既有如此的底气,要价也是毫不手软,几百里的路途,便足足要了二十两银子。

这里有许多爱惜性命的富商贵人,掏上这份银钱自然毫不犹豫。

几声尖锐笛哨响起,却是修整完毕,准备再次进发了,一群人笑着起身,不紧不慢地依次上了马车,袁栖真提起包袱,默默跟在人群后面。

还未走上几步,便听见几声急促呼喊,“小哥莫走,小哥莫走!”

袁栖真并未在意,正要再走,一旁的青年镖师伸手对他招了一招,淡淡道,“唤你的。”

他叹了口气,转过身去,便见一个身着浅黄衣裙的小婢匆匆向他走来。

小婢走到他面前,轻轻一礼,柔声说道,“小哥,我家小姐听闻你颇通禅法,想要请你过去指点迷津。”

“你家小姐找错人了,我是个正经读书人,念的是经义,拜的是圣贤,不懂什么禅不禅。”袁栖真淡淡说道。

慈云寺的出身是绝不能提了,现在就连和尚都到处遭人嫌弃,他哪会再自找没趣?

“那便是吧,便是圣贤经义,我家小姐也有许多不懂的呢。”小婢望了望对方的毡帽,也不拆穿,只是掩嘴轻笑。

“兀那小厮,他不通禅法,我却是通的,不若让我随了你去罢!”不远处,一个满面油滑的中年男子听见说话,回身大笑。

小厮嗔怪地瞪了他一眼,复又低声劝道,“小姐那里俱是女眷,到底清净许多,总好过在这里搅扰不是?”

青年镖师怀抱钢刀,饶有兴趣地看了袁栖真两眼,低声说道,“这位小哥,你便去吧,这是好意为你解围呢。”

袁栖真自然知晓,将目光一扫,望了望那几辆马车的喧闹景象,略一思索,便也点了点头。

小婢轻轻笑了一下,领着袁栖真向后面的马车走去了,那些中年男子见袁栖真离去,越发升起兴致,放声议论起来。

镖队分作两截,前半聚着男子,后半则是女眷闺秀,大镖师在中段坐镇,镖手们在队列前后应对。

中间的马车帘子敞开,几个镖师见着小婢引着一个清秀少年向后走去,不由得嗤笑起来,面上俱是嘲弄。

“这些大户人家,表面上光鲜亮丽,暗里不知藏着多少龃龉,虽是整日讲着礼义廉耻,反倒不似咱们刀口讨生活的光明磊落了。”一个粗豪汉子感慨一声。

“要么人家说,‘负心最是读书人’呢。”另一个镖师哂笑道。

这些女眷闺秀不比前方的男子,并不肯聚在一起,三三两两的各自占着马车,小婢望了一望,对着袁栖真小声说道,“你先站在这里等上一会儿,我去问问小姐你上哪一辆车。”

袁栖真点了点头,在路边寻个空处立了,小婢轻轻挪动脚步,身形消失在一辆辆马车中间。

过了一会儿,一辆马车突然行来,一个慵懒的声音透过车厢传来,“上来。”

袁栖真皱了皱眉头,有些犹豫,那慵懒声音似是有些不满,带有几分冷意说道,“怎么,还要我也下去请你吗?”

一旁的几个镖师闻声看来,见着袁栖真面前的车马,有些惊诧。

几声笛哨响起,车队开始走动,后面的马车见前方马车迟迟不动,有些不满地催了几声。

小婢迟迟未回,袁栖真思索一下,还是挑开车厢的帘子,翻身上去。

车厢内十分明净,中间放着一张小巧几案,旁边摆着兽纹香炉,袅袅烟气从炉中缓慢扩散开来,将凭在几案上的素裙女子衬得缥缈出尘起来。

那女子扎了一个螺髻,对插玉步摇,面容冶丽,素裙如雪,一只手在几案上支着,饶有兴趣地看着袁栖真。

“小和尚,想来你是颇懂佛法的了?”女子笑容奇异,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。

“小生是读书人,不晓得什么佛法。”袁栖真将包袱放下,就着车门盘膝而坐,低眸垂首,并不看他。

“坐近一些,你说话这般小声,也还算个男子吗?”冶丽女子蹙眉嗔道。

袁栖真闻言,向前稍稍挪动一点,便也不肯再动。

“你平日都念些什么经书啊?”女子见状,却也不再勉强,伸开玉葱般的手指,轻轻搭在几案上,笑着问道。

“小生平日念的是四书五经。”袁栖真目光紧紧盯着地板,慢慢说着。

“哦?”女子轻笑一声,“既念四书五经,便该知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却如何剃了秃头?”

“小生惯好夜中读书,久而久之,自然秃了。”袁栖真叹息一声,声音中满是惋惜。

女子笑了一声,“既是如此好学,我且问你,‘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’,是个什么意思?”

“不懂得。”袁栖真老实答道。

马车之外,小婢匆匆赶回,却不见了袁栖真的身影,不由得怔住,急忙问了问其他镖师,镖师指了指一辆马车,摇头一叹。

小婢面色一变,她自是知晓那马车中那位的刁钻脾性,专好戏弄别人,偏偏来头又大,即便小姐也不愿轻易招惹,袁栖真既是上了那辆马车,若不狠狠出丑,只怕对方不肯放过。

本是好心帮帮这个小和尚,怎地却叫她瞧见了!小婢心中焦急万分。

马车中,那女子浅笑一声,立起身来,轻移脚步,走到了袁栖真身边。

“小和尚,你看我美吗?”她将冶丽的面庞凑近,笑吟吟地问道。

“色即是空,小生不晓得美不美。”袁栖真的声音愈发老实。

“既然是空,为何不敢看我?”女子笑意愈盛,手中却是悄悄握着一个铃铛,随时准备晃响。

袁栖真忽然抬起头,定定地打量起女子来,女子笑靥如花,心中却是冷笑,正要再戏弄两句,却见袁栖真啧啧两下,叹息一声,复又将头低了下去。

女子手腕僵住,美目中似有火气闪动,她强压怒气,紧紧咬牙,做出一副凄怨模样,“小和尚莫非是嫌弃人家姿色平庸吗?”

“还行,还行。”袁栖真将头转向一边,语气中满是敷衍。

女子顿时恼恨起来,她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,似是失了戏弄的兴致,将手轻轻一摇,一道清脆铃声响起。

门帘骤得拉开,两个健壮护卫探头进来,却见袁栖真盘膝而坐,神色端正,不由得俱是一怔。

“将这人丢下去!”女子将身一转,径自回了几案边上,只有愤愤的声音传出。

中间的马车中,坐镇的镖师瞥见后方马车中一个身影被丢了下来,顿时哈哈大笑。

“这才多久,小和尚忒不济事!”

话音未落,便见那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提着包袱上了另一辆马车。

镖师眼睛瞪得浑圆,惊异良久,这才喃喃道,“还是这些和尚弄得花哨。”

旁边几个镖师见他如此反应,也是提起兴趣,正要向后看去,却猛地瞥见前方车马一顿,一阵尘土飞扬,面色顿时凝重起来。

队伍前方,一群悍匪从林中钻出,一个个手提利刃,面带狞笑,堵在了必经之路上。

几声急促的哨笛响起,两名镖师在马车边缘一拍,各自抽出一杆长枪,抖了个枪花,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悍匪,面上见不出一点惧色。

大镖师身形如燕,踏过一辆辆马车,腾跃而来,他身形魁梧,动作迅猛,落地之时却未激起一点尘土。

“原来是李兄弟。”大镖师瞥了一眼为首的悍匪,淡淡笑道,“兄弟想是看差了旗号,认错了车马?却如何开起这等玩笑来?”

那悍匪头目冷冷一笑,挥了挥手上钢刀,一群匪徒们顿时向前逼近了几步。

大镖师皱了皱眉头,神情冷肃起来,“这是孟孤雁的旗号,你们好大的胆子!”

“什么孤雁双雁的,老子今天劫的就是你!”那悍匪狞笑起来,神色狞恶,宛如一条贪婪的野狼。

“好,好,好。”大镖师怒极反笑,现在真是什么货色都敢跟他们叫板了,是给你们好脸色太多了,竟让你们觉着孟孤雁的名头也不过如此?

那就让你们看看,什么是虎威镖局的威风!

双方交战起来,虎威镖局一方个个都是武艺精熟的好手,很快就占了上风,先前那个相劝袁栖真的青年镖师表现尤为亮眼,手中一杆亮银枪挥出道道寒光,如若漫天飞雪一般,将众劫匪杀得丢盔卸甲。

大镖师傲立于一旁,睥睨众匪,神色倨傲。

悍匪头目见此大败,却也毫不惊慌,冷笑一声,将手一挥,便有两个手下各自推着一个青年出来。

悍匪头目将手中钢刀一挥,先后斩落两个青年的首级,钢刀之上顿时血光大盛,一片黯淡雾气悄然笼罩过来。

大镖师见多识广,见此情形,立刻察觉到不对,连忙大喊一声,“速避!”

悍匪头目已是将钢刀斩落,团团黑气从林中散出,聚成一团旋风,混着无数砂砾,向着镖师一方狠狠扫来。

镖师们虽是及时躲避,但离得较近,还是有几个被黑风罩住,顿时面前一黑,暗沉沉地看不清什么东西,扑在地上晕死过去。

悍匪头目见妖法如此好使,哈哈一笑,面上更是得意,悍匪们更是一个个耀武扬威起来,将兵刃一挥,再次向着镖师一方杀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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