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城的雪总带着种古老的诗意,六角冰晶簌簌落在练习室的玻璃窗上,像无数细碎的星子坠向人间。
张漾站在窗前呵出一口气,白雾漫过玻璃上凝结的冰花,模糊了窗外光秃秃的树梢——它们裹着雪,倒像缀满了未融化的月光。
“还在想动作?”马嘉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刚练完歌的微哑。
他手里捧着杯热可可,杯壁氤氲的热气在冷空气中画出转瞬即逝的弧线。
张漾转过身时,正撞见他睫毛上沾着的细碎雪粒——方才他该是去了露台透气。
少年穿着黑色高领毛衣,下颌线在顶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,眼底却盛着比窗外积雪更柔软的东西。
马嘉祺将热可可递过去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,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。
张漾抿了一口,然后继续看向窗外,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少年捡起地上的歌词,纸页边缘有些卷翘,是被反复翻阅过的痕迹。
“不妨说说看你的想法。”
“《炽焰》是张扬的烈,是要把所有光热都泼洒出去的决绝。可《烬上花》该是敛的——你看那些被雪压弯的枝桠,看着是伏,其实根在土里悄悄攒着劲。”
她说着便动了起来。绛红纱幔间,她的身影忽隐忽现,抬手时像火焰最后一次向上蹿跃,垂臂时又如星火沉入灰烬。
“这里,”她忽然停在马嘉祺面前,手指指了指歌词板的这一段,
【雪在焰上写诗,火在冰里开花
我们走过炽烈的夏,才懂冬的留白不是哑
每一粒星火都记得,燎原前的第一簇挣扎
每一片雪花都知道,融化后会滋养新的芽】
掌心轻轻覆上他的手腕,引着他向斜后方划弧,“要慢,要沉,像火星在灰烬里明明灭灭,看着要熄了,偏又亮起来。”
她的掌心微凉,带着雪后的清冽,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,马嘉祺忽然想起《炽焰》演唱会那晚,她在淡淡的笑,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意味。
那时是烈火烹油的热,此刻是焰烬余温的暖。
不知谁放了《烬上花》的音源,张漾和马嘉祺就那么配合演绎着舞步。
“这里的转体角度不太好。”
张漾指尖轻轻按在他的肩胛骨上,“要再沉一点,像炭火埋进灰烬里,看着静,底下全是劲儿。”
她的指尖微凉,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,少年的背脊几不可察地绷紧了。
“是这样?”他顺着她的力道下沉,余光瞥见她垂着的眼睫,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
“对。”张漾收回手时,指尖不小心扫过他的喉结,像有细小的火星落在那里,“就像你们写的那句歌词——‘灰烬里藏着未冷的心跳’,动作里得有这种矛盾感。”
【我们是焰燃尽的骨
在冻土下悄悄扎根
等春风掀动衣角
便从裂痕里开出花来】
歌声落时,练习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冰棱融化的滴答声。
“最后一个动作。”
张漾忽然转身,眼底亮得惊人,“你们七个人要从纱幔后逐一走出,像嫩芽顶破冻土,然后慢慢舒展,直到所有人站成一朵半开的花。”
她忽然伸手,轻轻抚平他衣领上的褶皱,“你的位置在花心,最后抬头时,要带着点……既看过燎原火,也守过烬余温的笃定。”
马嘉祺握住她停在衣领上的手,掌心相贴的瞬间,仿佛有焰与雪在其间交融。
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给满室银绸镀上层清辉,倒像真的有无数星火在暗夜里呼吸。
他忽然明白,有些火焰从不会熄灭,它们只是学会了以更温柔的方式,在时光里燎原。
“现在我联系他们抓紧来练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