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”欧不循迟疑,台下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,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招致不测,“不如,庞公子自己去取?”
庞域果真便去取了那柄虹影剑,走回盒子旁,提剑便要劈下去……
“不可!”台下有人大喊出声。
青磷剑虽是折了,但虹影剑还未曾一试锋芒,没有人知道这一剑下去会如何。
但这一声已经晚了,虹影剑直接劈了下去。
只听得“乓”一声,剑刃和盒子相击之下,一枚铁片倏然间飞了出去!
同时飞出的还有一片抽气声,待看清那飞出去的铁片是虹影残剑后,众人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。
继青磷之后,欧不循的心血之作——虹影也断了。而那个盒子依然完好无缺。
“看来,这盒子不是赝品啊!”庞域叹道。虽未明说,但言外之意,众人都心知肚明。
这是真的天机盒。
此时此刻,众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——一定要把天机盒拿到手。
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当众人还在心中思考对策的时候,楞伽山的和尚们已经出手了。
“敢问沈掌事,这盒子是何来历?”觉识大师直接问道。
“不知。”
绿衣掌事在回答的时候,不着痕迹地朝宿筠的方向瞥了一眼。
那隐秘的一瞥被宿筠敏锐地捕捉到了,她看向品极阁的方向,微蹙眉头,总觉得那一眼别有深意。
“品极阁掌握着天下的情报,号称九州之内,无不知之事,难道这个盒子真的如此神秘,竟一点也查不出来?”
卫皋接着觉识大师的话发问。
“查当然能查出来,不过需要时间。这盒子数日之前才被人秘密送到我阁,短时间内没查出多少有用的消息。本来打算今日借欧大师的剑打开盒子,看看盒中究竟隐藏了什么,不过现在大家也看到了,盒子送来的时候是什么样,现在也是什么样。”
绿衣掌事一副有问必答的姿态,看似是在分享情报,但究竟话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,不得而知。
“那沈掌事接下来,准备如何处理这盒子?”
庞域一开口说话,众人这才想起他就站在盒子边上,如果他想动什么手脚,最方便不过。于是众人又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,紧紧盯着不放。
“自然是带回品极阁,继续追查。”
绿衣掌事此言一出,四下里陡然一阵安静。众人脸色不一,各怀心事。
不用想也知道,他们一定在想,要用什么方法把天机盒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。
宿筠问承夜:“你不会想让他们在这里自相残杀吧?”
承夜的面具下传出一阵讽刺的笑声:“不,他们不会。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来,面子比里子重要的多。明面上一定要客客气气彬彬有礼,至于暗地里,阴谋诡计鬼蜮伎俩可从来不会嫌多。是不是很有趣?”
宿筠摇摇头,她不是很能理解承夜这种爱玩弄人心的恶趣味。她要是想收拾谁,直接动手会更快。
而在另一边,听闻绿衣掌事要把天机盒带回品极阁,楞伽山的僧人觉识直接来到了掌事面前,问他能否借盒子一观。
楞伽山这一招把众人看得纷纷傻眼,不禁叹道:果然姜还是老的辣!此次试剑大会谁也没想到天机盒会现世,各大门派来的都是年轻才俊,只有楞伽山来了一个年纪最长的觉识大师。当其他人还在绞尽脑汁思考对策时,大师就已经出手了。
但大师也不是事事都能算到。
就在绿衣掌事回答的“能”字刚刚出口时,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动,接着只听见“轰隆隆”的声音接连响起,放着盒子的三尺高台倏然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,只剩下一个突然出现的坑洞,和一片滚滚烟尘!
惊呼声,叫喊声,拔剑声夹杂在屋舍倾倒、地面坍塌的巨响声中,乱成一片。
在地面出现震动的那一刻,泽风就一把拉起宿筠的手,当机立断地跃上远处的屋顶。他们的坐席本来就比较偏,离高台较远,所以能较快撤退到安全的地方。
宿筠看见地面灰尘翻腾不止,像是地龙翻身一般,接着只听见一声巨响,高台“轰”的一声陷入地下,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!碎石废木不断滑落,哗啦啦地砸进洞中。
看见高台陷落的人纷纷色变,也跟着纵身一跃,接二连三地跳了下去!
有人直接骂出了声:妈.的!象形宗的人是不是早就料到了,所以才非要站上高台!
但不管如何,一定不能让象形宗的人带走天机盒!
而全场唯二没有去追天机盒的,只有宿筠一行,和品极阁的那位沈掌事。
绿衣白发的掌事站在最西边的屋顶上,刚好就在宿筠他们的对面,他遥遥和宿筠对了一眼,转身便消失在了重楼碧树之间。
“要下去看看吗?”承夜问宿筠。
“这也是你安排的吗?”宿筠看着地面中央下陷的大坑,反问道。
“不,这一点倒出乎我的意料。”承夜轻笑,“他们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啊!”“惊喜”两个字说得讥诮十足。
“下去看看吧,总要知道天机盒最后花落谁家!”
宿筠说完,便率先跃下屋顶,直奔坑洞而去。
泽风和承夜一左一右,也跟在她后面。
没想到栖云山庄地下竟是一个宽大的密室,刚好能容纳整座高台,这密室看上去有些年头了,不像是专门为了抢夺天机盒而设计的。
况且谁也没想到天机盒会出现在今日的试剑大会上,不可能真的提前设计好这么一出。说是巧合,也不算是,至少在天机盒出现的那一刻,就有人算计好了后面的一切,而且是极为熟悉栖云山庄的人。
“栖云山庄的主人是谁?”宿筠直接问道。
承夜答道:“栖云山庄据说是一位富商为自己的妻子而建,但后来他妻子病逝了,他就离开了山庄。这里一直交给其他人打理,近年来专门租赁出去,给别人办大型宴会。而这里的主人却再也没出现过。”
“一个富商的宅邸,居然修了这么一个高台,高台底下还隐藏了一个密室,这里的主人真的只是一位富商吗?”泽风怀疑地看向承夜。
“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,还是在质疑我的人品?”承夜逼视着泽风。
他早就看着小子不顺眼了,从一开始这小子就没给过他好脸色,只不过他懒得跟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计较。不过一再怀疑他,这就不能忍了。
“作为一个把试剑大会上的众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,你有人品吗?”泽风毫不畏惧地瞪回去。
“怎么?你也想试试被玩弄的滋味?”承夜不怒反笑。
“你可以试、试!”泽风毫不畏惧,最后两个字说出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。
“咳!”
宿筠一声咳嗽,两个人终于结束了刀光剑影的眼神厮杀,纷纷看向她。
宿筠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实在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从何而来。她撩开垂在胸前的长发,一言不发,转身而去。
泽风见状,忙跟上去。
密室高约三丈,四壁光滑,一南一北各有一个通道。宿筠随意选了一个,跃下高台,便进入一条甬道。甬道里面一片漆黑,借助入口处的光芒,能看见墙上烛台模糊的轮廓。
“竹猗,等等!”
泽风上前一步,站到宿筠身前,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,然后把火折子向上一扔,微弱的火光划出一道弧线,把墙壁上的烛台接二连三地点燃!
“走吧。”泽风这才转头,对宿筠道。
宿筠点点头,和泽风并肩而行。承夜和他的手下并没有跟来,大概是去了另一边。
走了一段,甬道突然变得曲曲折折,安静异常,半天也没发现人迹,仿佛不曾有人走过的模样。
泽风正要开口说话,却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什么声音。
宿筠也听到了,她和泽风对视一眼,两人一左一右贴近墙壁,俱都警惕起来。
他们越来越接近声音的来处,逐渐听清了前方传来的打斗声,还有喝骂声。
只听一个声音骂道:“你这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,居然还有脸提我爹?若不是他心善,你早就死了!他好心收养你,却没想到养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,你偷了我欧氏的铸剑秘法就算了,居然连他的性命也不放过!你这种败类,就该千刀万剐!”
说罢又是一阵打斗声,片刻后,打斗声稍弱,便传来另一人的声音,仔细听去,竟然是欧不循的声音:
“你以为你爹为什么收养我,还不是为了我家里的铁矿!他借着我的名义,任意取用我家铁矿,却什么也不肯教我,怕我学会铸剑术,抢了你的位置。哼,他以为不教我,我就不会自己学?”
“那你也不该杀了他!”先前那个声音怒道。
“我不杀他难道等着他来杀我?你爹是什么人你最清楚,你觉得他会放过我?”
欧不循的话音甫落,打斗声又响起来。只听得“嘭嘭”几声,整个甬道都震动起来,灰尘簌簌往下掉。
泽风见状,迅速擎起双手,撑开袖子挡在宿筠头顶,替她挡住灰尘,自己却被呛得连连咳嗽。
宿筠在泽风的手掌下微微抬头,关切地问:“你没事吧?”
泽风只是一笑:“没、咳咳,没事!”
少间,震动声停下。宿筠拉了拉泽风的衣袖,示意他拿开手。
“等、等一下!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我的袖子钩在你的发钗上了。”
泽风着急着解开衣袖,不成想越急越乱,越解就缠得越紧,一不小心就扯起了宿筠的几丝头发,吓得他的手更抖了,连忙道歉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弄疼你了?”
“嘶……”宿筠痛得倒抽口气,急忙伸手,“你别动,我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