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筠伸手在头顶摸索,刚好摸到泽风的手腕,于是便顺着手腕往上摸索,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钩住的地方。
泽风只觉得被摸过的皮肤在不断发热,脸上隐隐发烫,他咽了口唾沫,用另一只手牵起宿筠的手指,指引她找到那片被钩住的衣袖。
宿筠看不见,只能凭感觉去解,解了半天也没解开。她索性拔下发钗,直接塞到泽风手里。
“你先收起来吧!”说罢便继续整理自己的头发。
泽风握着发钗,呆呆地站在原地。好像有只鸟儿飞进了他心里,不停地扑腾翅膀,一扇一扇的,把他的心扇得雀跃起来,兴奋得不行。
据说,人间的男女之间,送跟头发相关的礼物,表示定情。那到底,宿筠知不知道呢?泽风不住偷觑宿筠,不管她知不知道,反正他现在就是高兴。
宿筠理好头发,一抬头,就看见泽风的脸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,唇边还带着奇怪的笑意。
“你怎么了?”宿筠有些担心。
“没,没事……”泽风慌忙把手背在背后,像是怕宿筠跟他要回发钗一样。
“可是你的脸很红啊?”宿筠又说。
“啊?是、是吗?”泽风伸手盖住半边脸颊,微微侧身,避过宿筠的视线,掩饰道,“我就是、有点热,对,有点热!”
宿筠奇怪地看他一眼,确认道:“真的没事?”
“没事,你不用担心!”泽风笃定道。
“那就走吧!”
宿筠也不再纠结,抬步便向前走去,才走了两步,她骤然停下——
“不好!”
她话音一落,便回身拉过泽风,足尖在墙上一点,倏然间跃上半空,几下腾挪,两人便已落在数丈之外。
而刚才他们所站的位置,落下几枚飞针。
两人对视一眼,心照不宣地沿着墙角行进,走着走着,泽风突然回身,单手揽过宿筠的腰肢,向左一错身,只听“夺夺”数声,又是几枚飞针,就钉在旁边的墙上。
宿筠伸手,欲取一枚飞针来看看,却被泽风抓住了手腕。
“别动!有毒。”
泽风撕下一片衣袖,缠在手上,才取下飞针。只见他手一挥,飞针疾射出去。片刻,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响,飞针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下了。
紧接着泽风又射.出第二针、第三针,都被挡下了。同时对方也没闲着,飞针如雨,一阵一阵地射向他们。
宿筠侧着耳朵听了一阵,似乎听出了什么,她扯了扯泽风的衣服,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,便飞身而起,足尖踏上墙壁,在墙上踩出一串曲折的脚印,而那连绵不断的飞针始终跟在她的脚印后面。
同时,泽风不断取下墙上的飞针,又射回去。有顷,只听得一声低沉的呼声响起,宿筠安然落地。
她和泽风对视一眼,等了片晌,没见有什么人过来,也没听见什么声音,才向前走去。
不远处有一条岔道,转个弯,便看见地上躺着个人。
泽风拿着火折子凑近了看,只见那人眉心处一枚飞针,应该就是刚刚被他射中的。那人身上穿的是夜行衣,根本就不是外面进来的人。
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出声:“有人埋伏!”
看来背后的人果真是早有准备,那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天机盒会出现?难道说,对方想埋伏的,并不是天机盒?
两人都是疑虑重重,但不管前面有什么牛鬼蛇神,此时都只能迎难而上,见机行事。
两人又走了一段,并没有发现欧不循和另一个打斗的人,倒是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,走着走着还看见了几个黑衣人的尸体。
看来欧不循他们应该是在打斗的时候被伏击了,不过两人应该都没死。
越往前岔道越来越多,甬道也少了修砌的痕迹,墙壁、穹顶和地面都不像之前的密室那样光滑,而是露出了凹凸不平的山石,像是直接在山腹中凿出的通道。
又走到一处岔道,两人停下了步子。
他们在暗道之中都是一直直走,但有这么多岔道,没有地图根本不知道哪条道才是真正的出口,就这么随便走,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去。
“还是直走吧!”泽风道。
宿筠思量半晌,点了点头。反正走哪条道都差不多。
她抬脚欲走,却突然听见右手边的岔道里传来几声微弱的呻'吟。于是脚步一转,转向了右边。
泽风也听见了,他拦下宿筠:“我去吧,我先去看看。”
“小心。”宿筠叮嘱道。
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有个身影,正在蠕动着向前爬行。泽风走近一看,衣着还挺熟悉,虽然遍身血迹,但还是能看出是凌虚派的服饰。
爬行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靴子,停下来,抬起了头。
“你……”
一张布满尘土与血迹的脸出现在泽风眼中。
“岳南庭?”泽风看着有点眼熟的脸,略感吃惊。
“是,我……”岳南庭见来人是认识的人,才放下心来,他艰难地翻过身,靠在石壁上,不住喘气。他的腹部随意扎着一圈布条,看样子伤得不轻,鲜血已经浸湿了布条,正在往外渗。
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地上,伏着几具黑衣尸体。
泽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一粒药丸给岳南庭,才把宿筠叫了过来。
岳南庭也没问是什么药,直接就吃了。
“你不是应该和你的师兄们一起吗?怎么只有你一个人?”泽风问他。
“我……”岳南庭缓了半天,觉得稍微有了点力气,才继续道,“我们都中计了,下面有人埋伏,我和师兄他们被分散了,然后一路有人追着我跑,甩掉了一批又来一批,而且这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,根本就找不到出路……”
岳南庭一口气说完,又靠着墙壁继续喘气。
“陶苎衣呢?”宿筠问。
“她和我二师兄在一起,你放心吧,二师兄一定会保护好她的。”
“你现在能走吗?”
岳南庭坐了一会儿,才扶着剑慢慢站起身,咬牙道:“能!”
泽风扶着他慢慢走在前面,宿筠跟在身后警戒。
“你认识这些人吗?”泽风问。
“不、不认识,从来、没见过……”岳南庭一步三喘。
就这样慢慢走了一段,眼前的甬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,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,有黑衣人,也有穿着不同服饰的各派门人。
岳南庭看到其中有一个穿着自己门派的服饰,当即扑上去,扒开人一看,不由失声叫了出来:“陈师弟,是陈师弟!他和二师兄他们在一块的,怎么会……那二师兄他们,他们……”
“你冷静点,你二师兄他们应该没事,也许这位师弟也和你一样,只是跟大家走散了。”泽风安慰道。
然而这安慰对岳南庭来说没什么作用,他对师兄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担心。
宿筠看见那个凌虚派弟子身上的血迹未干,便上前探了探。果然,尸体还没有僵硬,身上甚至还有余温。显然,他和其他人不是同一时间死的。而且,杀人者估计没走多远。
“都小心点,这个人刚死没多久,凶手可能还在附近。”宿筠提醒道。
“那正好。”岳南庭拔出剑,“我要为陈师弟报仇!”
“报仇?我看你寻死还差不多!”泽风一点也不怕打击人,“你看你这一身伤,能活着找到你师兄他们就不错了,报仇就别……”
“嘘!”宿筠突然竖起食指,打断泽风。
一瞬间三个人都安静下来,甬道里一点声音也无,静得可怕。
微弱的火光中,宿筠和泽风对视一眼,突然一左一右同时出手,只听得“咔嚓”一声,藏在黑暗里的人被宿筠一掌拍倒,另一边,泽风也扭断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,那声骨骼的脆响就是从他手下发出来的。
这两个人才刚倒下,就听得岳南庭发出一声大叫。然而泽风他们前面又冒出两个人,手里的飞针不断射过来!
“我去看看,你小心!”
左闪右躲间,宿筠留下一句话,便飞身踩上墙壁,一个旋身就翻到岳南庭面前,直接夺过他手中长剑,用力一挥,只听见一声“乓”,长剑撞上了对方的兵器!
黑暗中看不清敌人,宿筠微微侧耳,凭着感觉和听力不断舞动长剑,又是一声“锵”响,刀兵再一次相撞,她后退一步,假装要撤剑,却猛然用力一劈,直接将对方的兵器劈飞出去,只听见一声闷哼,接着又是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,似乎是敌人倒了下去。
片刻,没再听到什么声响,宿筠才走过去,问岳南庭:“你没事吧?”
“还撑得住。”岳南庭的声音有些无力。
这时泽风也走了过来,他吹燃手中的火折子,问道:“情况如何?”
“没事了。”
宿筠看向泽风,却突然瞳孔一缩,抬起手中长剑便掷了出去!
泽风回头一看,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,此时正被长剑钉在墙上,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匕首。
岳南庭看着这一幕,又看看那个躺在地上差点被劈成两半的黑衣人,不知为何感到一丝胆寒:“这也,太……”
本来想说“太狠”的他看到泽风和宿筠看着自己的眼神,飞速改口:“太厉害了……”
三个人又继续向前走,之后又遇到两个黑衣人,不过都被宿筠和泽风解决了。一招一个,势如疾风,快如闪电。
看得岳南庭目瞪口呆,心生佩服。有魄力,也够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