韭花山的香味总是若有若无，好像存在，仔细去闻似乎有又没有。
露水打湿了帐篷，陈钰睁开眼睛，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就已经守在木屋门口了。
时间：05.12。
陈钰没有在意，直到时间到了7点，太阳拨开云雾的那一刻，忽闻一声哈欠。
“啊~”
韭花山像是活了过来，一切都变得明艳动人。
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，你不困的吗？”
乞昀伸着懒腰打开木屋，随手从约乐器里面抽出一根笛子，放在嘴边。
陈钰瞳孔一缩，立刻严阵以待。
“那么紧张干嘛？又不是考核。”
乞昀吹动笛声，音律以一种奇怪的频率震动他的内脏，一直维持的五岳秘术在这一刻居然崩塌了。
玄黄旗倒卷五岳，可刚刚重新凝聚，又再次崩塌。
乞昀似乎没有发觉，他自顾自的吹奏，一曲终了才对陈钰开始教学。
“记住这种感觉，音律分为宫商角羽微，一音对应一脏，你今天要学的，便是以音动脏，什么时候出音后五脏齐鸣就算成功了。”
他指着房间里的众多乐器：“因为你资质不行，只能在这些乐器里挑一件，哪个顺手用哪个，从今以后就尽量不要改了。”
陈钰点点头，他看着屋子里面琳琅满目的乐器，有的金碧辉煌，有的银光璀璨，有的古色古香。
他自然第一时间看的是钢琴，自己费了半天力气才学会的六级基础功。
可不知为何，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寒骨族。
那些肉体强横的异族，钢琴这么大，刚刚对上岂不是就被一拳打死了？
江廉的死法，他印象太深刻了。
最好找一件结实的，便携的，而且不受限制的乐器。
陈钰的眼睛不断的徘徊，最终锁定了角落里的一样乐器——
鼓！
他心里有个想法，鬼使神差的拿起鼓锤，在鼓上敲了一下。
“很少有人会选择鼓。”
乞昀目光一亮：“你的选择不错，这鼓的震动频率比较低，也最容易。”
他收过一些学生，其中大概都是选择笛，萧，琴一类，天赋好的可以选择唢呐，二胡，但陈一的鼓还是第一次有人选。
“请老师指教！”
他恭敬的询问：“我现在该从哪一首曲子里练习？”
这种有人教的术和书上看的术完全不同。
有乞昀教导，这音律秘术的难度直线下降，他接下来的时间都沉溺其中。
甚至可自由支配的时间，玄黄里也尽是鼓声。
音律可通神。
根据乞昀的教导，此术也有五四层次。
便是入门，熟练，融会贯通，以及圆满。
入门时，就是音律可动五脏，影响修士。
熟练时，以五脏为基础勾动情绪，改变敌人身体内分泌的量。
融会贯通时，便是足以影响情绪，思想，触及灵魂。
一首曲子下来，主人生死。
最后圆满之时，根据乞昀的说法，这道术足以改变现实，那是破虚才有的能耐。
陈钰只花了两天时间就触动五脏，踏入门内。
全靠他在玄黄旗里用自己做实验，他突发奇想把鼓身撤走，自己为鼓，用鼓锤敲击自己的身体。
每一锤下来，他自己肉身有着清晰的感应。
宫商角羽微烂熟于心。
这种进步速度，就连乞昀都惊到了，他仔细检查陈钰的身体，然后陷入狐疑。
“难不成我看错了？”
半个月过去，陈钰成功控制了自己身体内的所有分泌物。
只是这个过程，太痛苦了，他的鼓再也没有敲击，全是自己身体硬抗。
但融会贯通可不是那么好达到的。
在确定没有办法快速抵达，况且丹院院长梅洛元承诺的时间也快到了，陈钰决定向乞昀请辞。
“老师，弟子打算回学校了。”
乞昀一直没问，陈钰也就没说，现在他才说自己来自哪里。
“弟子来自戊辰学院，如今要回去准备完成筑基。”
他现在还是炼气九层，这次回去之后，筑基就算是完成了。
这最困难的一关，总算即将突破。
“戊辰学院？”
乞昀微微叹息：“学院有什么好的？筑基之后身不由己，不如在我韭花山潜心修炼。”
他似乎有什么故事，但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陈钰肩膀。
“你要是遇到麻烦了，就报我的名字，要是有打不过敌人就让老师我来打。”
这种承诺，再次让陈钰感到奇怪。
“老师，弟子不懂。”
陈钰还是问出内心的想法：“我见其他的金丹都是冷漠无情，哪怕是戊辰学院的师尊也不曾对我有任何无偿的帮助。”
“可是老师为什么……”
“哈哈，为什么我不一样是吧。”
乞昀笑了：“那是他们都修错了，以为自己成了金丹，就不再是凡人。”
“殊不知，他们越是那么修炼，最后岂不是变得跟石头一样？”
他指尖点了点陈钰的胸口。
“小钰啊，作为你老师，我没什么要求，但希望你能时时刻刻记住，自己是一个“人”。”
人……
这个字，太普通。
普通到一颗星辰上有数十亿。
但也太不普通。
至少在这个时代睁开眼睛以来，陈钰就没有遇到过几个“人”。
“谨遵老师教诲！”
他以弟子礼行礼，双手举过头顶，是最崇高的敬意。
以至于回去的路上，他一直都在沉思。
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，是不是需要改变改变？
“南长生，你知道老师的境界是什么吗？”
他暗自询问，说起来可笑，他是知道乞昀为金丹小仙人，却不知道具体是几转。
炼气筑基，三层一小境界。
金丹却不一样，一转一天地。
“他应该在金丹五转吧。”
南长生的语气居然罕见的带着不确定。
“应该？”
陈钰惊了：“你可是破虚了，怎么看不透他？”
“主人，不是我看不透，实在是，你去的时候我就观察了，他是金丹四转。”
“但是等主人你走的时候我再看，他已经是五转了，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无法突破，更何况他还是每天对主人教学。”
按照南长生的说法，绝大部分金丹突破需要安静，闭目静养的过程。
少部分是需要外物辅助，但也要专心修炼。
可是乞昀，不声不响，吃饭喝水，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突破了。
“除非，他的天赋夸张到超出我的理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