鏖战昆仑 第41章 东荒战魔

作者:宇宙劲风 分类:修真 更新时间:2025-11-15 23:08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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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雪擦过荒原,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刮在脸上,割得皮肤生疼。东王子站在阵前,左手按着腰间的戟柄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右臂上那道旧伤被寒气一激,隐隐发麻,如同有冰针顺着筋脉往心脏扎去。他没有动,目光死死盯着北方天际那片翻涌的黑云,仿佛要从中看出命运的裂痕。

那黑云并非寻常乌霾,而是带着某种活物般的律动,如巨兽呼吸,又似远古咒语在天地间低吟。他曾听父皇说过,当四凶现世,天地失衡,唯有以血祭旗者,方能镇其一时。可如今,东荒军已折损近半,援军未至,昆仑无音,他却仍要站在这里,成为最后一道屏障。

地面开始震动,起初是轻微的颤动,像是地底沉睡的龙骨翻身;随后越来越重,战马惊嘶,盾牌倾倒,连最沉稳的老兵也忍不住扶住身边同袍的手臂。有人牙齿打战,冷汗顺着鬓角滑下,在脸颊凝成冰珠,却没人后退一步。他们知道,身后是千里疆土,万家灯火,退一步,便是万劫不复。

“列阵!”东王子低喝,声音不大,却穿透风雪,如铁钉楔入人心,传入每一个将士耳中。

刹那间,军令如雷。铁盾营迅速向前推进,在最前方组成三重厚墙,层层叠叠的玄铁重盾交错而立,宛如龟甲封壳,坚不可摧;雷弓队立于其后,百余名弓手挽弓如满月,箭矢已搭上弦,每一支都缠绕着淡紫色的雷纹符纸,只待一声令下便撕裂长空;火翎骑分散两翼,战马披着重铠,鬃毛染霜,喷出滚滚白气,焦躁地刨着冻土,蹄下溅起碎冰如刃。

军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旗杆弯曲几欲折断,旗面上那个古老的“东”字已被血渍染得模糊不清,只剩一道猩红轮廓,却依旧倔强地指向苍穹,仿佛在向天地宣告:东荒不灭!

黑云压境,四道身影自雾中浮现,踏着大地的震颤而来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之上。

一人身形臃肿,口鼻歪斜,喉间不断发出咕噜声,像是吞咽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——饕餮。他每走一步,脚下便渗出黑色瘴气,顺着风向蔓延,所过之处草木枯萎,连空气都变得浑浊沉重,吸一口便觉胸闷欲呕。他的眼窝深陷,瞳孔漆黑无光,嘴角咧开至耳根,露出森然獠牙,竟是在咀嚼天地元气,吞噬生机为食。

另一人头生双角,面目混沌不清,周身笼罩着灰白色迷雾,行走时仿佛没有实体——混沌。他抬手一挥,浓雾骤然扩散,瞬间吞没了东荒军左翼的视线,几名哨兵眨眼间消失在雾中,再出现时已化作干尸,七窍流血,面容扭曲,似临死前见到了极恐怖之景。

第三道身影背生肉翅,通体赤红,双爪燃着幽蓝火焰——穷奇。他低吼一声,猛然扑向辎重营,火焰如雨洒落,帐篷、粮车接连起火,黑烟滚滚升腾,火舌舔舐夜空,映照出士兵们惊惶的脸庞。一名少年兵刚抱起最后一袋粟米,就被一道火爪扫中肩头,惨叫未绝,人已化作焦炭倒地。

最后一人形似猛虎,却生着人脸,四肢粗壮如柱,每踏一步,大地便裂开一道深沟——梼杌。他直冲中军而来,双掌拍地,裂缝如蛛网般急速蔓延,数名士兵来不及闪避,坠入深渊,连哀嚎都被黑暗吞噬。

“稳住!”东王子怒吼,长戟横扫,将一名被毒雾侵蚀神志、双眼充血、正欲自刎的士兵击倒在地,“谁敢乱动,军法处置!”

他转身下令,声音斩钉截铁:“铁盾营顶住饕餮,用盐硝封瘴!雷弓队集射混沌双眼,破其迷雾!火翎骑分两队,一队截断穷奇退路,一队掩护辎重转移!其余人随我迎战梼杌!”

话音未落,梼杌已逼近中军帅旗。地面再次撕裂,裂缝如巨蟒张口,直扑帅台。东王子跃起避让,落地时脚踝一滑,险些跌入裂缝。他咬牙挺身,疾步前冲,长戟划破风雪,挟着雷霆之势,直取梼杌咽喉。

梼杌侧头躲过,腥臭气息扑面而来。反手一掌拍来,掌风如山崩。东王子格挡不及,肩甲碎裂,整个人被震飞数丈,撞倒两名亲卫才停下。他吐出一口血,抹去嘴角,再度举戟,眼神未有一丝动摇。

“杀!”

亲卫队蜂拥而上,十二名精锐持短戟围攻,却被梼杌一记横扫尽数掀翻,三人当场毙命,余者重伤倒地。东王子趁机绕至其背后,暴起突刺,长戟贯穿梼杌左肩。梼杌怒吼,反手将他甩出,又以巨掌砸地,碎石飞溅如暴雨。

东王子滚地起身,左腿已被落石划破,鲜血浸透战袍下摆,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。他不再犹豫,咬破舌尖强提精神,剧痛让他头脑清明了一瞬。他环顾四周,八名亲卫尚存,人人带伤,却仍执戟而立。

“跟我来!”他低吼,眼中燃起决死之火。

这一次,他瞄准的是梼杌持地裂之术的右掌关节——那是它力量的源头,一旦毁去,地裂术便无法再续。

五步、三步、一步!

长戟带着全身之力劈下,斩断梼杌一根手指,紧接着第二击砍中手腕,硬生生将其右掌齐根削落。梼杌仰天惨嚎,声震四野,地裂术戛然而止,黑血喷涌而出,染红大片冻土,腥臭弥漫,连风都为之停滞。

东王子喘息着后退,伤口剧痛,视线有些发黑。但他知道不能停。只要他还站着,这道阵线就未溃。

此时,左侧雷弓队终于突破迷雾,队长亲自登高,以秘法引动雷弓共鸣,一轮齐射逼得混沌后退,三支雷箭贯穿其右眼,血流不止,迷雾渐散。铁盾营以牺牲两百人为代价,用盐硝与烈酒混合泼洒,封住毒瘴扩散路径,暂时遏制了饕餮的攻势。火翎骑拼死围剿,副统领率三十骑舍命冲锋,逼退穷奇,保住最后一座粮仓。

可代价沉重。

副将赵烈战死,胸口中了一记穷奇火爪,尸身焦黑,手中仍紧握断刀;铁盾统领陈岩为掩护阵型重组,主动跳入地裂坑道,以身躯堵住裂缝,活埋前最后喊出一句:“守住阵眼!”;雷弓队长林昭失血过多,倒在弓架旁,手中仍紧握一支未射出的箭,箭尾刻着家中幼子的名字。

东王子拖着伤腿走到尸堆边缘,撕下战袍一角裹住肩膀。布条刚系紧,一阵剧烈咳嗽让他弯下腰,掌心全是血沫,混着内腑碎渣。他抬头望向昆仑方向。那里依旧沉寂,没有援军,没有信号,只有无尽风雪。

“殿下……还能撑多久?”一名满脸烟灰的小校低声问,声音颤抖,却不含怯意。

东王子站直身体,声音沙哑却清晰:“我们不需要撑多久。只要活着,就是撑下去的理由。”

他一步步爬上堆积的尸体与残盾组成的高台,踩过战友冰冷的躯体,踏过断裂的兵器,举起染血的长戟。寒风吹动他的战袍,猎猎作响,如同战魂低语。

“吾父东华帝君养我三十年,教我武艺,授我兵法,不是为了让我在这里退缩!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盖过风雪,穿透残阵,“他知道我会面对这一天,所以从小告诉我——东荒男儿,宁折不弯!”

台下残存的将士抬起头,许多人脸上带伤,眼中却重新燃起光。一名断臂老兵拄着断枪站起,一名弓手拾起同伴的盾牌,一名火翎骑兵牵着无主战马归列。

“身后是谁?”东王子吼道。

“王母!”有人回应,声音微弱,却坚定。

“身后是什么?”

“昆仑!三界安宁!”

“那我们退不退?”

“死战不退!”

吼声震彻荒原,惊起远处盘旋的乌鸦,连魔影也为之迟疑。残兵们自发聚拢,以尸体垒墙,断戟插地为桩,弓手立于后方,刀盾手环成最后圆阵。一面残破的军旗被重新竖起,虽只剩半幅,但那“东”字仍倔强地指向苍穹,像一根不屈的脊梁。

夜幕降临,战火未熄。

魔影仍在外围游荡。饕餮盘踞北坡,舔舐着眼部伤口,喉间不断吞吐黑气,似乎在积蓄下一波攻势;混沌隐于迷雾深处,身形若隐若现,右眼空洞淌血,却仍在低语,仿佛在召唤更深层的虚无;穷奇在远处山脊徘徊,双翅微张,伺机而动,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;梼杌虽断一掌,却并未离去,蹲伏在南谷阴影中,盯着中军残阵,独掌撑地,眼中凶光未散,仿佛在等待最后一击的时机。

东王子靠在断旗杆旁,左手拄戟,右手按在腹部伤口上。血还在渗,体温在流失,意识也开始模糊。可他盯着那片通往昆仑的雪道,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刚那道转瞬即逝的极淡光痕。

他想起了之前在军中见过信使做出的承接手势——右手平伸,掌心向上,拇指与食指轻扣,如托星辰。那是东荒军内部传递消息的暗号,代表着“信约未绝,希望尚存”。当时,他就觉得这个手势里,藏着一种未知的期待和希望。

而刚刚那道光痕,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。那道光消失后,空中残留的气息,带着一种久违的、属于盟约的震颤。他知道,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信号。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,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回应这个可能的希望。

他用力握紧长戟,尝试摆出那个承接的手势,尽管手臂很快酸胀,肌肉抽搐,指尖发麻,他还是强撑着,心中默默期待着这个动作能带来改变。

就在这时,北方高空,一道极淡的光痕一闪而逝。

不像星辰,也不像闪电。

更像是某种力量短暂撕开了天地的缝隙,如同有人在遥远彼岸点亮了一盏灯。

东王子瞳孔一缩,猛地挺直身子。

那道光消失了,但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气息残留空中——不是魔气,也不是神光,而是一种久违的、属于盟约的震颤。那是当年他与西极守将歃血为誓时,天地共鸣留下的印记。

他不知道这是谁发出的信号。

也不知道它能否带来改变。

但他知道,这绝不是幻觉。

他用力握紧长戟,将手臂再次举起,重复那个手势。这一次,他用上了全身力气,哪怕肩胛骨因动作撕裂而剧痛,哪怕视线因失血开始晃动,哪怕双腿颤抖几乎跪倒。

然后,他缓缓放下手,转向身边的士兵。

“告诉所有人,保持阵型,不准松懈。”他说,“刚才那一道光……可能是希望。也可能是陷阱。但不管是什么,我们都得活着看到结局。”

士兵点头,爬下高台传达命令。

东王子独自站在残阵中央,望着那片曾闪过光芒的天空。风卷起他的战袍,露出内衬上绣着的一行小字——那是东华帝君亲笔所书:

“宁负天下,不负忠魂。”

他伸手抚过那行字,指尖沾了血,字迹微微晕开,却更加清晰。

远处,梼杌缓缓站起,独掌撑地,朝着中军方向迈出一步。

与此同时,天边,第二道光痕悄然浮现,比先前更亮,更久。

风雪未歇,但黎明,已在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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