鏖战昆仑 第44章 东荒获信

作者:宇宙劲风 分类:修真 更新时间:2025-11-15 23:08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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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铜战车破雪而来,碾过冰层发出低沉的轰鸣,仿佛大地在喘息。车身由整块玄铁铸成,厚重如山,表面斑驳着岁月与战火留下的划痕,却依旧坚不可摧。车体前端高耸的旗杆上,一面残破的军旗猎猎作响,旗面绣着东荒古老的图腾——一头仰首咆哮的苍麟兽,双目以赤金镶嵌,在风雪中泛着冷光。车身两侧刻有繁复铭文,乃是东荒先祖所传镇魂咒,每一笔都蕴含灵力,能驱邪避秽。轮轴之上,寒铁铃铛随行摇动,每前行一丈便震出一声清鸣,音波如刃,割裂迷雾,惊散潜伏于雪影中的阴魂。

这声音,像是从极北之地传来的号角,又似亡者临终前的最后一声叹息,令人心神震荡。

雪谷出口处,四名黑衣人围立石台之下,身形隐匿于风雪之间,宛如幽冥来客。他们身披暗纹斗篷,兜帽压得极低,只露出半截苍白的下颌,呼吸间吐出的白气竟不散开,而是凝成细小冰晶,簌簌坠地。其中一人单膝跪在石台边缘,手中短刃泛着幽蓝光泽,刀锋已划开羽符半寸,墨迹渗出血丝般的红痕。那是一枚青鸾羽符,传说唯有天庭信使方可持有,其材质采自昆仑南麓千年不死梧桐之芯,轻若无物,却可承载神识烙印。此刻,信纸边缘沾着血迹,微微颤动,仿佛还残留着主人最后的心跳。

其余三人呈三角之势守卫四周,一人手持锁链,链节之间悬挂着七颗枯骨铃;另一人腰缠长索,索端系着一颗蛇首人头,眼眶空洞,唇缝微启,似有低语不断传出;第三人背负双钩,钩刃交错如獠牙,脚底踩踏之处,冰雪悄然化为黑水,腐蚀地面。

就在此时,那铃声逼近。

不是一阵,而是一道连绵不断的音浪,由远及近,层层推进,如同潮水拍岸,压迫耳膜。四人动作齐齐一顿,指尖微颤,连那蛇首人头也闭上了嘴,不再低语。

他们的目光同时转向谷口。

风卷起千堆雪,天地混沌一片。忽然,一道黑影撕裂风雪,如巨兽破冰而出——正是那辆玄铁战车!它疾驰而来,车轮碾压积雪,溅起两道银龙般的雪浪,寒铁铃铛共振共鸣,九响连环,声波所至,空中浮现出淡淡符文虚影,将四周潜藏的邪气尽数震散。

巡逻队长立于车首,披甲执枪,面容冷峻如铁。他眉心有一道旧疤,横贯至眼角,据说是十年前孤身闯入魔渊取回遗骨时所留。此刻,他目光如电,扫过战场,第一时间锁定使者胸前那枚青鸾羽符——原本黯淡无光,毫无生机,但在战车铃音震动之下,竟泛起一丝微弱青芒,如同将熄的炭火忽又跳动了一下。

那一瞬,他的瞳孔骤缩。

他知道,这不是偶然。

这是信使濒死之际,以心头最后一缕精魄唤醒了羽符的回应机制。唯有真正承载使命之人,才能在断气前点燃这抹青光,指引援军方向。

“放箭!”他低喝,声音不高,却穿透风雪,直贯五卒耳中。

五支破雾箭应声离弦,箭镞裹挟烈焰纹路,在空中划出五道赤红轨迹,如流星坠地,精准扑向四名黑衣人。箭矢未至,热浪先袭,雪地瞬间蒸腾出滚滚白烟。

黑衣人仓促格挡。持锁链者挥臂甩出铁链,链条盘旋如蟒,迎上两支箭矢,火星四溅,但第三箭穿透防御,擦过肩头,烧焦皮肉,发出刺鼻焦味。另一人跃身后撤,双钩交叉成盾,勉强挡住第四箭,却被冲击力震退三步,脚下冰面崩裂,咔嚓声中塌陷下去,整个人跌入深沟,再无声息。

第三人刚要扑向昏迷的使者,欲夺其怀中信封,地面却猛然隆起——一道冰牢自地底暴起,晶莹剔透,瞬间封住其双足,寒气顺腿蔓延,转眼冻结全身血脉。他怒吼挣扎,脸上青筋暴起,可那冰牢非寻常寒冰,乃是以东荒秘术“凝魂诀”所召,专克邪修真元,越是反抗,冻彻越深。

最后那持长索者反应最快,身形如烟般后撤三尺,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。但他终究迟了半息。

就在他退开刹那,战车已至眼前,车轮轰然刹停,激起漫天雪尘。士兵跃下战车,动作整齐划一,三人护阵,两人直扑石台,迅速将使者抬离地面。

那人身体冰冷僵硬,四肢如铁,呼吸几不可察,唇边结满霜花。唯有心口那一小块布料仍透着温热,紧贴着未完全撕裂的信封。显然,他在逃亡途中一直用体温护信,哪怕断气也不松手。

“信还在。”队长蹲下查看,伸手轻触羽符,指尖传来一阵细微震颤,似有灵识残留,微弱却清晰,像是一缕不甘消散的执念。

他立刻下令:“封锁谷道,活捉一个,其余格杀勿论。”

命令下达,东荒兵卒立即展开围剿。这些士兵皆出自边关死士营,三年一轮换,人人背负家仇国恨,训练时以实战搏杀为主,出手不留余地。三人一组,枪阵交错,步伐默契,长枪点刺之间,带起凛冽风声,逼得残敌节节败退。

那持长索者终于不敌,被一枪挑中肩胛,伤口深可见骨,鲜血喷涌而出。他闷哼一声,长索脱手坠地,蛇首人头在地上翻滚一圈,眼眶突然睁开,露出猩红竖瞳,发出一声凄厉嘶叫,音波震荡,竟让两名士兵耳鼻流血。然而下一瞬,巡逻队长飞身而至,手中长枪灌注灵力,狠狠刺入蛇首口中,将其钉死于地。

刹那间,蛇首化作灰烬,随风飘散。

其余三人或死或俘,无一逃脱。唯一被生擒者被铁链锁住经脉,押入囚笼,双眼翻白,口中喃喃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,嘴角溢出黑血。

使者被抬上战车时,手指仍蜷曲着,指节发紫,指甲缝里嵌着碎冰和泥土,仿佛还攥着某种无形之物。队长俯身将其手掌轻轻摊开,掌心空无一物,只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,早已结冰,血色凝固成暗红条纹,像是某种密码,又似临终前挣扎留下的印记。

他盯着那双手看了许久,最终低声吩咐:“加一层毛毡,别让他冷着。”

车轮再次转动,战车调转方向,向着东荒主营疾驰而去。沿途风雪更急,天地苍茫,唯有那寒铁铃铛一路清鸣,像是为逝者送行,也为生者引路。

半个时辰后,主帐内烛火摇曳,铜炉燃着松脂,散发出淡淡的清香。帐壁悬挂着历代将领画像,最中央一幅是开国东王手持断剑立于城头的场景,目光如炬,仿佛仍在注视这片土地。

东王子凌霄站在案前,铠甲未卸,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,那是昨日与梼杌搏斗留下的伤。那头凶兽乃魔帝座下三大战傀之一,力大无穷,皮如玄钢,他曾与其缠斗整整一夜,斩其右爪,断其左牙,自己也被利爪贯穿肩胛,险些陨落。

此刻,他低头看着昏迷的使者,眉头微蹙。这张脸陌生而憔悴,颧骨凸起,脸颊凹陷,嘴唇干裂发紫,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倔强,哪怕在昏睡中,眉头也未曾舒展,像是仍在抵抗某种无形之力。

医官递来油布包裹,双手微颤:“殿下,这是从他胸口取出的信,外层符纸破损严重,但内文完好。”

凌霄接过,指尖触到那层干涸的血渍,粗糙而冰冷。他没有立刻拆开,而是走到帐角,取来一盏星灯。灯形古朴,灯芯由天外陨铁制成,点燃后幽光流转,能照见谎言与伪装。他将信置于灯下,只见墨迹稳定,无扭曲、无反光,确为天庭密文无疑。

随后,他又取出一枚玉印,通体碧绿,雕工精细,印钮为一只展翅金鹏。此印名为“太白令印”,唯有天庭重臣方可持有。他将印在信封封口处轻轻一压,玉印温润生光,显出一行小字:“太白执令,生死相托。”

他的眼神变了。

不再是怀疑,而是沉重的确认。

他缓缓拆开信封,展开内页。纸上内容不多,却字字如刀:

“天庭有叛,勾连魔帝,欲断昆仑龙脉,解王母封印。

魔兵三路伏于北斗虚位,待令而动。

唯东荒尚存正气,若不速联,三界危矣。

此信送达之日,即为同盟缔结之时。

——太白金星绝笔”

帐内一片寂静,连烛火都仿佛停滞了一瞬。

副将在旁皱眉,压低声音道:“殿下,此信虽真,但天庭自乱,我们若贸然介入,恐陷两线作战。昆仑已被围困,我军兵力不足三千,如何兼顾内外?况且……太白金星身为天庭司命,怎会亲自遣使求援?这其中是否另有图谋?”

东王子没有回答。

他转身走向床榻,凝视着使者的脸。良久,他忽然开口:“你说他一路上被伏击了几次?”

“四次。”巡逻队长答,“分别在断崖坳、寒鸦岭、黑风峡和雪谷入口。每一次都是精准堵截,路线、时间,毫无误差。若非他拼死护信,早在百里外就已失手。”

凌霄缓缓点头。

他走回案前,将信纸平铺,取出一块星盘残片对照。那是他父亲临终前所赠,据说是上古观星师遗留之物,能推演星辰轨迹。片刻后,他眼中闪过锐光——信中所提“北斗虚位”,正是过去七日魔兵调动的盲区。那些看似散乱的进攻节奏,实则暗藏伏兵布局。

这不是巧合。

这是计划。

而眼前这封信,不仅揭露了阴谋,更带来了唯一的破局线索。

他抬头环视帐中诸将,声音不高,却清晰如刃:“你们可知,为何此人能活着把信送到?”

无人应答。

“因为他不是为了活下来才跑的。”东王子缓缓说道,“他是知道自己会死,才拼命把信送出来。”

帐内空气仿佛凝滞。

风穿帐而入,吹动烛影,映照在众人脸上,忽明忽暗。

他继续道:“我们守在这里,以为是在等援军。可真正的援军,从来不会从天上降下。它是由一个个不肯倒下的人,用血、用命、用最后一口气,一步一步扛过来的。”

他说完,停顿片刻,从袖中取出火折子,点燃案上一炷沉香。

青烟袅袅升起,盘旋如龙,久久不散。

他在香前跪下,抽出腰间佩剑,横置于膝上。剑名“孤光”,乃是他十五岁那年亲手锻铸,历经百战,从未离身。

“自今日起,东荒不再孤战。”他说,“天庭有难,我必援之;天下有劫,我不退之。若有违此誓,剑折人亡。”

众将动容。

有人默默摘下头盔,有人握紧刀柄,有人低头闭目,似在默念誓言。副将还想开口劝阻,却被身旁同僚拉住。他们都知道,这一跪,不只是结盟,更是立魂——从此以后,东荒的命运不再只是守护一方疆土,而是肩负起挽天倾之责。

风雪再度袭来,拍打着营帐,发出猎猎声响。

东王子起身,将信收进贴身锦囊,走出帐外。高台上积雪未扫,他站定,望向昆仑方向。那里依旧黑云压顶,魔柱冲天,雷火交织,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崩塌。

但他知道,有些东西并没有倒。

使者被安置在医帐深处,身上盖着厚毯,胸口微弱起伏。一名军医正为他更换药布,忽然发现其右手食指还在轻轻抽动,像是在虚空中书写什么。

军医俯身细看,只见那手指在地上划出几个模糊的痕迹——

“光……没……灭……”

话音未落,使者喉头一颤,吐出一口浊气,整个人陷入更深的昏沉。

军医怔住,抬头望向帐外。

风正猛,吹起东王子的披风,猎猎作响。

他仍站在高台,一手扶剑,一手按在胸口信囊之上。

远处,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,落在他的侧脸上,照亮了那道自幼便有的旧疤——那是童年火灾中救下妹妹时留下的印记。

他没有回头。

但那一刻,他听见了风中的铃声。

遥远,清越,一如当年父亲出征前,战车离去时的回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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